“砰！”
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车头处传来一声铁皮与什么东西的碰撞声，紧接着，一道黑影飞起，落入车厢内部。
有坐得较远的队员发出一声低呼，再抬眼望去，却发现张扬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丧尸的断肢。
断肢完成了张扬握手的心愿，并且在他下意识地握紧后，那只手也扣住了他的手。
车厢内一片兵荒马乱，张扬惊叫着下意识想要甩掉那只手，却又担心它的长指甲划伤自己，强忍着翻腾而上的恶心感，将手臂伸长，胡乱叫道：“帮我把它弄下来！”
他举着那只青紫的带着许多深红色粘液的胳膊乱挥，所到之处惊起骂声一片。
“张扬，你他妈的——”
“别过来！”
众人都往后缩，有个人甚至动作幅度太大，差一点从车上翻下去，勉强保持住平衡后直接破口大骂。
姜曙微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一脚踹在张扬屁股上，将他踹趴在车厢里。
“别动！冷静点。”
她伸出一只脚踩在张扬大腿上，防止他再爬起来乱挥。
示意其他队友帮忙处理那只断臂，那些人仍旧缩在角落里不肯动作。
只有先前那名跟他嘻哈打闹的同伴颤抖着伸出手，半晌，又哆嗦着收回手，不吭声了。
一直在车厢里没怎么吭过声的殷沁收回视线，与姜曙微交换一个眼神，动了。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块蓝色的小块毛巾，先是垫在丧尸胳膊上轻轻扯了一把，发现一人一手握得死死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拍拍张扬的手背，道：“你手先放松。”
张扬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此刻感觉被那灰色的丧尸手握得血液不畅，手整个发麻，只得用左手去掰自己的手指。
他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视线完全模糊，倒是减少了那手对他的刺激，咬着牙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五根手指掰开。
殷沁垫着毛巾去掰丧尸的手指，那手指不知为什么，竟然十分牢固，似乎不愿离开张扬的手。
眼瞅着这人又要哭出声，殷沁叹了口气，下大力气一掰——
“咔嚓。”
丧尸的手指被掰断，以每一根都折成奇怪角度的情况下，终于离开了他的手掌。
那声音听得张扬一哆嗦，就好像被掰折手指的是他一样。
殷沁瞥了他一眼，垫着毛巾提起丧尸手臂往车厢外一扔，把沾满了丧尸粘液的毛巾轻飘飘丢在张扬面前：“洗干净还我。”
张扬点头，从地上爬起，毛巾团吧团吧塞进口袋，用还算干净的左手从包里抽出一瓶水。
他的动作止不住地颤抖，而这副模样落在其他队员眼里，他们便都提起十分的警惕，如同当初戒备姜曙微一样戒备着他。
珍贵的饮用水被倒在手上，冲掉了沾在手上的脏污，他努力睁大眼睛，翻来覆去地检查手上是否有伤口。
——幸运。他的手除了留下几个指印，倒是没有什么伤口。
他抹了把脸，对上那些队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无数个念头盘桓在脑子里，又无声无息地被他一一压下，没再多说一句，他找了个靠近车头的位置坐下。
车子仍旧在路上行驶着，道路两边已经没什么建筑物，取而代之的是稀稀拉拉的树木，和已经枯黄倒塌的玉米植株。
一眼看过去，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僵硬身影提示他们，现在不是在进行什么春游或者团建。
车厢内众人都默然不语，刮来的风也没能吹散空气中的那丝尴尬。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车速逐渐慢下来。
姜曙微凑到小窗户口，看到牧艺灵正指着地图与驾驶员说着什么，随后她扭头拉开窗户，问：“队长，我们快到了，怎么安排？”
车厢内众人精神一振，想到仓库中大量的食水物资，多少恢复了些活力。
“减速观察情况，”他扶着车头站起来张望，惊喜发现这附近的丧尸极其稀少，于是欣然道，“开过去，停到仓库门口。留一个人在车上看车，其余人准备下车搬运物资。”
他扫了一眼车上的三位女士，颇为大度地说：“你们仨可以先挑轻的物资搬。”
大部分人都有意让自己忘记刚才的插曲，脸上带着有些刻意的轻松表情，背好包就等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