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火药,点燃后会产生剧毒烟雾,士兵吸入过多七窍流的血,宛如七条红线,故称七线红。”
宋拟疑惑道:“可战场风向不定,若是它的毒性如此强烈,岂不很容易误伤自己?”
“是,所以战场上并使用七线红的军队并不多,”岑晁点头道:“一是怕误伤自己,二是此物制作麻烦,作战时敌方军队又时常分散,所以效果并不好。”
宋拟联系他们刚刚说的话,猜想道:“那么细作是要制作这种毒火药喽?”
岑晁没先回答,反而诧异地问起宋拟:“宋娘子也对细作感兴趣?”
宋拟嗯了一声:“我就是来帮你们找细作的。”
岑晁笑了笑,觉得有意思:“靠什么?”
“算命。”
岑晁笑容僵住:“宋娘子,玩笑呢也是要分场合开的。”比如现在就十分的不合时宜。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反应,宋拟不想再解释一次,遂指了指身侧的裴珩:“不信你问他。”
岑晁登时看向裴珩。
“先说毒火药,”裴珩避开岑晁的视线,接着宋拟的话题道:“我倒觉得细作并非要制作七线红。”
“岑晁刚刚说军队不常用七线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烟雾的毒性若要致人死地,所需剂量并不低,是故七线红通常有两个手掌那么大,投放亦是不易。”
裴珩说着,负在身后的手偷偷往岑晁背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回神。
岑晁当即朝裴珩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还是无法相信,一向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避之不及的裴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宋拟,而且还不肯和他解释清楚。
宋拟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岑晁有点抓狂。
而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宋拟,在仔细思考:“比起战场,长安城内的百姓显然更容易聚起来,细作会不会想在西市或东市这些地方放毒烟?”
“若是如此,他们压根不可能成功,”岑晁终于恹恹开口:“长安守卫森严,别说西市,他们连城门都进不了。”
“不能在坊间做吗?”
岑晁摇头:“这就更不可能了,七线红制作需要地方吧,制作完需要试验吧,这过程中但凡有一点动静,我们都会立刻知晓。”
被连着否定想法的宋拟更加疑惑:“那细作要干什么,做成烟花放吗?可剂量根本不够啊。”
“就是烟火,”裴珩忽然笃定道,“眼下恰好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岑晁反应过来:“你是说…”
——
晌午时分,火药司为除夕特制的烟火终于顺利进入光顺门。
内府局的采办太监在宫门口焦灼地等了半个时辰,直到远处的红绸飘入眼底,压在心上的大石才终于散了去。
每到除夕之夜,大梁皇帝都会在承天门上燃放皇家特制的烟火以祈新岁大吉。而今年的贺岁烟火尤为特殊,以往都是火药司自己制作,但今年为彰显皇帝与民同乐的美好意愿,火药司的官员特意招揽民间匠手,与之共同打造了一款巨型烟火。
“烟火名叫不夜天,据说绽放之时能使整个长安城亮如白昼。”岑晁说完,才忽然想起来道:“好像就是今天运进城的吧。”
宋拟知道有这么回事,每年除夕承天门放的烟花总是最好看的,所以几乎整个城的人都会尽力跑到最佳位置观赏。
而最佳观赏点,无非就是承天门、朱雀大街,观星台这三个地方。
承天门不用说,一般人都上不去,观星台又肯定会被各类贵戚权门占据,最后留给普通百姓去挤的就只有一个朱雀大街。
若是细作在御制的烟花上动手脚,只要量够大说不定连皇帝都能被一并毒杀了。
想到这里,宋拟后背陡然一凉,这也太狠了。不由得惴惴道:“御制的东西,细作应该没那么容易动手脚吧…”
对此裴珩却并没有多乐观:“难说,火药局建在城外,守卫定然不如城内。况且这次还召集了不少民间匠师,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何止于此,”岑晁神情严峻,“细作若是有心,大可以向百姓售卖毒烟火,到时即使不致死,也能将长安搞得一团糟。”
宋拟陷入沉思,如果事情真像他们说的一样,那防止这一切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劝服皇帝放弃燃放不夜天,甚至直接颁布禁令,禁止全城买卖燃放烟花爆竹。
但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会激起怎样的民愤,宋拟不敢想。
而岑晁和裴珩压根就没往禁止这方面想过,因为皇帝绝对不会同意。
裴珩沉吟片刻,忽地开口道:“我们必须尽快确认细作究竟有没有在不夜天上动手脚。”
岑晁在原地踱步,闻言步子一停:“可若细作意将毒火药卖给百姓呢?长安城所居人口不下百万,真要查起来便犹如大海捞针,七日时间根本不够。”
宋拟听着他们的话,脑海中却蓦地升起一个疑虑:“可是这毒粉末一定是细作所为吗?”
“这还用说....”岑晁刚哼笑半声,下一刻表情僵在脸上。
很致命的问题,他们没有证据。
细作不是好东西,然而躲在长安城阴影里沟虫的远不止他们一种。
追查细作的起因在于城坊图被盗,可他们盗走城防图究竟要干什么,没人知道。
制毒杀人?如果不是呢,如果因为他们找错了方向反而让细作阴谋得逞怎么办?
但又不能不查,事关全城百姓的安危,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事情仿佛陷入一个怪圈。
裴珩突然转向宋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