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她身上没有绳索束缚,宋拟看了窗口一眼,暗自咬牙。
“小统准备!”
“好。”
细作已经举刀,宋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三、二、一……”
“住手!”
刚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系统正要发力折断细作的刀,为宋拟争取逃跑的时间。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柄刀鞘破空而来,将悬在头顶的长刀击落在地,发出镗朗一声响。
意料之外的袭击让在场所有人都朝门口转去。
操刀的细作最先反应过来,一脚踢起长刀刀,就要朝来人掷去,达纳索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缓步折返:“你怎么来了?”
半掩门被推开,宋拟这才看到来者真容,不知怎的,忽就松了口气。
“玉尔……”
不再似从前那边珠玉环绕,眼前的玉尔粉黛未施,与屋内余下细作一样皆着墨蓝紧衣,似乎是着急赶来,此刻还在微微喘息。
“我来向大人讨个人。”玉尔俯首。
达纳索侧头,视线在宋拟身上碰了一瞬,转回去对玉尔笑道:“行,不过一点,人给你,麻烦可不能多。”
玉尔点头,目送达纳索离开:“我明白。”
“你们都出去,看好这里。”玉尔屏退房内余下三四个细作,来到宋拟面前蹲下。
“张嘴。”她从袖里掏出一颗漆黑药丸,喂进宋拟嘴里。
药丸很快化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弥漫。
宋拟下意识开口:“这是什么......”
刚恢复的嗓音还带着点喑哑,药丸的效用不言而明。
“不用谢我,”玉尔向她伸手。
此时的宋拟已经恢复了大半体力,完全够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但——
“谢谢。”宋拟握住她的手,还是轻轻道了句谢。
等她站稳,玉尔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手,淡淡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阿孜死了还得欠着人情。”
“不是的,”宋拟摇头,无论是她伸出的援手还是那声阿孜,都给了她笃定的理由:“你和他们不一样。”
“都是细作,能有什么不同。”玉尔似嘲非嘲地笑了一下。
“阿孜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只有一次,我问她最想做什么事情,”宋拟走到窗边,借着屋内烛光朝下看了一眼,“她说,想毁掉湘江阁。”
“因为你在那不快乐。”
玉尔时刻盯着宋拟的动作,听到这些话时,蓦地一怔,低垂的眸中闪过片刻哀色。
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这座小阁楼大约三层高,只是不同寻常的,这座阁楼建在水面上。
今晚天气不太好,底下又是一片漆黑,看不太清楚水面的情况。
若是跳下去......宋拟轻蹙了下眉,水深点倒是无所谓,就怕万一结了冰......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意义。”玉尔也走到窗边,望向无边的夜色,仿佛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宋拟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她,目光迥然:“有意义的,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最后失败的会是谁。”
“你算到了什么?”玉尔问。
“我什么都没算到,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长安,”宋拟耸了耸肩,“结局显而易见不是吗。”
别说裴珩如今破解了毒火药的线索,便是没有,他们又能如何呢?
在绝对的武力优势面前,真耗到最后也无非是时间问题,以及解决得不够漂亮罢了。
如果说玉尔先前还因为摸不准宋拟的本事,心存几分忌惮,那么在她如此回答后,便是彻底消解了顾虑。
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不知是得意还是怅然:“左师大人说得没错,此战长安必败。”
想到先前达纳索也是这般态度,宋拟眉心一紧:“你为何如此笃定?”
“想套我的话?”玉尔斜她一眼,不在意地弯了弯嘴角,“告诉你也无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长安城设下的美梦,已经困住了太多长生天的信徒,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彻底清醒。”
玉尔垂下眼,伸手在虚空中慢慢握紧,唇边扬起淡淡的嘲讽,“大梁与十六部厮杀至今,不知造下多少血海深仇。如今凭着几个封号,几匹布就想万民如一家?未免也太可笑!”
“所以你们想利用火药毒杀百姓,以此来宣泄对大梁朝廷的不满?”
可是缔结邦交是双方的意思,按这么说,他们不还得去图罗皇室闹上一场?宋拟很不理解,而且裴珩都拿到毒火药的布局图了,他们又能嚣张多久?
“还是错了,没有毒火药,布局图都是骗你们的。”
宋拟倏地抬头,瞳孔终于缩了缩,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玉尔静静对上她的视线:“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鲜血会是真的。”
“无论是大梁人,还是胡人。”
如果说毒火药不存在,那么城外那伙抓不到的细作也能解释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岑晁怎么可能抓得到。
好不容易串联起来的线索,被玉尔几句话拆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像是堆了一团乱线,宋拟努力去寻找关键的线头。
细作诱导裴珩追查毒火药、追查不存在的细作都是为了转移视线,那么真相是什么?
“只有鲜血会是真的。”
“长安城的美梦,困住了长生天的信徒。”
“玄策军和右岭府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