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
然而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耳中传入:滴——地一声电子音。
系统似乎比她更害怕最终的答案,直接切断了连接,归于沉寂。
宋拟微愣过后,重新叩响镯子。
“抱歉,我——”
才听了几个字,刚被唤醒的系统又发出一声滴——
连接再次中断,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宋拟看到了一行字。
“不想听宿主说放弃的话,如果宿主决定放弃任务,沉默一天一夜就好了。别特意告诉我!!!”
最后三个感叹号还特意用了粗体标红。
宋拟看到系统的留言,觉得又愧疚又好笑。
认真思忖片刻,宋拟再次叩响镯子,
“小统,你听我说,”
系统没有立刻给予回应,宋拟耐心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宋拟怀疑系统究竟有没有接收到信号时,脑海里传来一声蔫了吧唧的“哦”。
宋拟这才接着往下讲:“我不是放弃,只是不想那么早离开,我想多陪他几年。”
他是谁,不言而喻。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系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可是宿主,鱼和熊掌终究无法兼得。虽然在这个时空流逝的时间与原本世界的并不等同,但也不是完全静止。”
“这里的一年等于原本世界的一个月。宿主留在这里几十年看似没什么影响,但若过程中你真正的身体被毁去,即使届时完成了任务,也无法重生了。”
“宿主真的做好再也不回去的准备了吗?”
“宿主的母亲...还在等着宿主。”
最后一句直击宋拟软肋。
所有的摇摆犹豫,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源于那无法割舍的血缘羁绊。
“我不知道,无论怎么选我都会后悔,”宋拟痛苦掩面,“妈妈只有我了,如果连我也不在了,她肯定受不了的。而裴珩...裴珩他——”
系统接过话:“裴珩是地位尊崇的将军,一段感情而已,即使无疾而终,他照样能过得很好。”
“不是的。”宋拟一个劲的摇头。
系统静静等着她反驳。
辩驳的话涌到嘴边,但真要出口时,却似乎都成了高悬于天的浮云,缥缈且无力。
系统等待良久,才听到宋拟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小统,他们不是NPC。”
门外,去而复返的裴珩默然转身,步下台阶。
等在一旁的程阳见他折返,不禁疑道:“将军怎么没进去,不是说还有事没和县主交代吗?”
“并非要事,等回来再说也无妨。”裴珩掩下长眸道。
接见完使臣,昌顺帝换了一身宽松大袍,头上并未戴冠,只用了一根长簪固发。一手支头,一手举着奏章,屈膝斜躺于御书房的软榻上。
这样松散随意的昌顺帝,裴珩还是第一次见。
“臣,拜见圣上。”裴珩掀袍垂首,跪在屏退了宫人的大殿里。
昌顺帝从奏章中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今日铁木达的来使在宴上说,十六部愿意停息战火归附大梁,同时希望两族能联姻,以示永结同好。绥之以为如何?”
昌顺帝没免了他的礼,裴珩还是跪着,回答说:
“铁木达肯归顺自然是好事,至于联姻一事...不知铁木达是想将王女嫁与我朝太子,还是希望安阳公主嫁过去?”
“铁木达的意思是换嫁,可汗的小女儿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同时安阳嫁给他们的王子做王妃。”
昌顺帝说着摆了摆手,似有些不耐,“你知道朕不是要同你说这个。”
班师回朝的那天,昌顺帝得知耶赫儿未死就试探过他的态度。
那时他说:家仇不报,誓不罢休。
“臣,立誓诛杀耶赫儿。”裴珩拱手,语气中的坚定始终如一。
昌顺帝脸色骤变,翻身坐起,将奏章往榻上一拍,怒斥道:“固执!”
“胡人与大梁好不容易议和,你非要当这个挑起两族纷争的千古罪人吗,啊!”
“臣知如今安定来之不易,”裴珩缓慢抬眼:“所以,圣上允臣一人前往即可。”
耶赫儿逃走的那一刻,裴珩就已经料到了眼下的局面。
因为一己私仇而破坏两族和平的事,皇帝不可能答应,他在九泉之下的父兄如果在世亦会反对。
但,作为护国大将军无法出征,不代表只作为裴家子的裴珩不可以。
“你说什么?”昌顺帝生气之中又生出讶色,“一人前往?”
“是。”裴珩颔首,“不费大梁兵卒,只我一人,讨伐耶赫儿。”
作为北狄三大部之一的图罗旧主,耶赫儿纵使再狼狈也总有余党与他一起对抗大梁,更何况耶赫儿自小长在北境,远比裴珩要熟悉北境的地形地貌。
孤身入境讨伐,无疑是自寻死路。
大殿一片寂静。
“裴珩。”
沉默须臾,昌顺帝唤他,“朕从前同你说过,不要为难朕。如今朕再问你一次,想好了回答,这北狄你非去不可吗?”
跪于殿中的身姿屹然不动:“是。”
“哪怕一去不归?”
“即便一去不归。”
裴珩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昌顺帝,这样说道。
夏日天气变幻莫测,晴好的天在过午时分悄然卷起乌云,窗外鸣蝉噤声,殿内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