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面将人掳走的。顶多再过个一日两日,冠星侯府就该上门来找他要人了。
沐恒心下清楚得很,时间拖得越长,此事就越难收场。
他既不想早早地将凌巍放了,又唯恐把人拘得太久,招来大祸。
面对已经迫在眉睫的灾祸,沐恒不得不逼自己狠一把。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凌巍拿捏到位。
说实话,他很怕凌巍将来报复他。
所以,他需要足够的把柄来牵制凌巍。
思来想去,凌巍此人向来没什么软肋,一旦狠起来怕是难以招架。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有朝一日亲娘被人挟持,凌巍都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不妥协的方式。宁可眼睁睁看着亲娘被杀,而后再替母报仇的那种。
凌巍与“恶”字不沾边,但说善良又差了一点。他的心很冷,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麻木,又像是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漠然。那种宿命感,会让人觉得就算他这么地冷血,但还是会不忍心去评判他。
沐恒也是不愿伤害他的。
可凌巍脾气那样硬,若不拿出一些手段,又如何能让他就范?
想到凌巍已被晾在那屋子里整整两日,连沐雪也无端赌气不去看他,沐恒内心虽过意不去,却又想以此磨一磨凌巍的气性。
也不知经过这三日,凌巍身上的那股锐气是否已磨得差不多了?
沐恒叹了声气,但愿等到明日一早,他去见凌巍的时候,对方已进入最易妥协的状态。
到时他会提出补偿和条件。
他期待凌巍妥协点头。
……
许是察觉到枕边人的反侧难眠,柳氏于半醒中睁开了眼,轻声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沐恒便从被窝中搂住柳氏,认真地问:“夫人,我若把女儿送去冠星侯府住上一个月,你会同意吗?”
柳氏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你在说什么胡话?”
沐恒道:“女儿对凌巍喜爱得紧,我无法强求凌巍娶她为妻护她一生,但还是想尽我所能,让女儿和喜欢的人相处一段时间。”
柳氏只觉荒唐,反对道:“雪儿与景润尚有婚约在,你怎可萌生这种念头?冠星侯府又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凌巍对你女儿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雪儿淋雨生病的那两天,哭闹成那样,没有凌巍,你不一样哄好了?她现在都把凌巍忘记了,也不成天闹着要找什么夫君了,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待在家里自己玩耍,你却又起这份心思做什么?”
沐恒闭了闭眼,向柳氏坦白:
“雪儿不是我哄好的。是我把凌巍抓来侯府后,她的病才好得那么快。她不再闹着要找夫君,是因为凌巍就在我们家,她想见就能见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柳氏震惊万分,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沐恒便又着重复述了一句:“我把凌巍抓来了。”
“……”
柳氏惊坐起身,一把揪住沐恒的衣领子,怒声道:“你怎可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当年与你成亲之时我就警告过你了,你若再像个痞子一样到处闯祸逞凶,我是不会跟你过一辈子的!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改了,结果你还是这么混账……”
作为沐恒的结发妻子,柳氏知道沐恒为人有多么极端。
在嫁给沐恒之前,她其实是另有婚约的。她曾经的那位未婚夫,亦是有名的富商之子,且人家从小饱读诗书,端得是斯文有礼,在为人处事上,远非沐恒这种糙人可比。她也一度认为那是自己的良配。
可沐恒非但以权势毁了她的婚约,还将那位与她订过婚的公子抓了起来,放在暗处折磨了好些天,等出够了气,将人折辱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肯放过人家。事后还以不光明的手段斩断了对方家族的商路。直到他们二人成了亲,她生下了沐辰,认命地答应跟他好好过日子,他才收了手,不再打压人家经商。
其手腕既恶劣又可怕。
但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沐恒待她极好。什么都让着她。
她不知道沐恒背地里究竟干过多少坏事,但沐恒从未对她动过手,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反倒是她,常常动手打沐恒。本来原先还算温婉的性子,也被沐恒纵容得十分泼辣,一言不合就耳刮子伺候,时常打得沐恒一懵一懵的。
但被她打的时候,沐恒总是沉默的。沉默得让她觉得这个人在很努力地反省。
渐渐地,她也就真正喜欢上了沐恒。不然也不会跟他过到这个年纪。
眼下,得知沐恒绑了凌巍,她便照例先赏了他一巴掌。打完才开始盘问:“人在哪儿?”
沐恒老实道:“在雪儿院中,偏墙角的那间小屋子里。”
柳氏一听,都来不及狠狠收拾沐恒了,立即便披了衣服准备下床。
沐恒拉住她的手:“夫人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把人放了,跟人赔礼道歉!”柳氏愤然道,“连凌巍你都敢抓,你是不想活了吗?还像死人一样躺着做什么,你还不快起来跟我一起去放人?是想拉着全家人跟你一起遭殃吗??”
沐恒将柳氏拽回怀里抱着,冷静地说:“现在不要去。现在去的话,他就知道我害怕了。在他拿捏我之前,我得先捏住他。”
柳氏:“……”
沐恒将柳氏按回被窝里躺着,说:“夫人莫怕,明日我定会将此事处理好。”
柳氏:“……”
过了一会儿,柳氏忽问:“你这几日给人家饭吃了吗?”
沐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