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扬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抬腿随意搭在茶几边，故意瞥了眼有洁癖的程聿，漫不经心地笑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大哥，两年，你就不怕我抢了你总经理的位置吗？”
程聿靠在墙上，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淡淡地回道，“两年了，如果你能让父亲满意，那我不介意。”
一听到父亲这几个字，程显扬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他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随手一扔，茶水倒在地毯上，浸湿了一片。
“我怎么会让父亲满意呢？”程显扬出神地望着地毯上晕开的水渍，脑海中回忆起高中毕业时，父亲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犹豫把他送出国的画面，“父亲只会嫌弃我这个私生子。”
“显扬，我明白，我只希望你收起脾气，不要再和父亲闹矛盾了，他身体也不好…”
听完大哥的忠告，程显扬一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蹦出一句话：“呵…我妈当年癌症去世，临死还在等着爸去看她，可他呢？现在祭奠也不愿去，估计连我妈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程显扬！”程聿气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挥起的拳头停在空中，两人就这样对望着，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弟弟，拳头还是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的父亲，别忘了你出国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一听到出国两个字，程显扬眼中的恨意明显，“大哥怕不是忘了爸为什么送我出国？不就是怕我是他私生子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吗？他怕我的存在会给启达蒙羞，才在我高考后逼着我出国…”
程聿的眼中多了歉意，他虽然和这个弟弟同父异母，但是他一直对弟弟都照顾有加，只是不善言辞，做事方面可能稍微欠缺了些。
听到这话，程聿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安慰般地拍了拍程显扬的肩膀，轻声说道：“爸是惦记着你的，你在国外那几年，他一直都很担心你…”
程显扬神情平静了不少，他看向桌上和母亲的合照，那是他小时候拉着母亲拍的照片，一直保留至今。
泛黄的老照片依然触动着他内心的柔软。
母亲是个舞蹈演员，在一次演出中遇到父亲，相爱后就怀上了他。可谁知，那时父亲的原配才过世没多久，他只是把长相相似的母亲当成了原配的替身，等她怀孕后就便离开了，再也没来见过母亲。
直到程显扬十五岁那年，母亲癌症去世，父亲始终没有出现，最后许是心软了，才派人来将他接回程家。
程聿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临走前又停下，说道：“关于徐子州的事…”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提他干嘛。”
程显扬漠然的眼神望着程聿，谨慎地压低眉头。
随后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
尽管他很快将情绪掩盖了下去，还是被身边的人看出一丝端倪。
程聿很快转移了目光，关门前留下一句，“我知道你和他当年的矛盾，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也该放下了。”
程显扬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部，自从回国后，总是头疼，一想起徐子州，头就更疼了。
两年前的秋日，程显扬刚回国。
没人知道，这时的他才偶遇过徐子州。
只是几句言语后，不欢而散。
......
“你要结婚了？恭喜啊，你这样冷血的人，也有人要？”
程显扬语气轻蔑地说道，伸头瞥了眼徐子州手机屏保上的女生，看起来年纪挺小，她的唇边微微翘起，温柔中带着一丝俏皮。
他眉头骤然蹙起，嫉妒疯狂蔓延，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子州能娶到这么漂亮的人，真是有福啊…
“对，这次来我是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看见他眼中的不屑，徐子州也不恼，淡淡地说着。
“婚礼？你好意思让我去参加吗？”程显扬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们俩可不是能互邀参加婚礼的关系。
徐子州的表情微变，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程显扬，委婉的语气随即反驳道：“我们是同学，我自然是真心想邀请你的。”
程显扬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他不愿再记起那段不好的回忆，鄙夷道：“徐子州，你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现在摇身一变，摆出这幅低姿态给谁看啊？你要脸吗？”
他厌恶地移开眼神，仿佛再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徐子州低头不语，眼神空洞。
半晌程显扬见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程显扬嗤笑一声戏谑道：“徐子州，该不会是要结婚了，想抹去自己黑暗的另一面，怕你的未婚妻知道你以前是个多么冷漠的人，所以来…讨好我？”
……
记忆铺天盖地袭来，他痛苦地撑在桌上才没让自己倒下。
因徐氏和启达的合作，两家的大人们也算旧相识。
他的父亲一向不喜他高中时叛逆的个性，每次考试总要他和徐子州分个高低。
他们小时候是最好的玩伴，所有人都说他们两个性格极为相似。
但他发现，徐子州在高中后就刻意远离了自己，他们的关系到后来越闹越凶。
这样的徐子州，如此优秀的徐子州，老师家长都无比喜欢的徐子州，不还是选择了自杀。
程显扬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徐子州，你真是阴魂不散…”
*
于闻关上灯，在沙发上坐着，这里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