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院,宅子里的护院手持棍棒,一个个站成一排,鼻青脸肿,浑身颤栗,看见林落兹的到来,简直是见到了菩萨显灵,纷纷丢盔卸甲,哭嚎一片。
“老大,这回真的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他们比山匪还匪,把咱们兄弟几个揍了一顿不说,还要咱们拿着东西站在这,说是要迎接贵客。老大,他们落山楼的真不是人,简直是……”
护院满腔愤怒,一时想不起要怎么描述,还好旁边的兄弟及时补充:“禽兽!”
护院接茬,愤恨道:“对!他们简直就是禽兽,禽兽还不如,嘶——哎呦我的头。”
落山楼?
林落兹早知道他们是开酒楼的,只是现在才刚刚得知他们的名字,唐弗城里头多的是附庸风雅的招牌,只是这名字与她,同占一个“落”字。
莫名让人生出几分恼火。
林落兹弯腰捡起一根棍子,大步走进前厅。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屋内更是无光,她看不清里头那人的样子,隐约看见他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茶。
陈萧鸣跟紧她,在她身后迈着小碎步:“好吓人啊。”
“放心,他是人,看不见你。”林落兹低声提醒道。
还未走近,那人便开口跟她招呼:“林掌柜,终于等到你了。”
林落兹怔在原地,并非因为这话,而是这嗓音,实在是太过熟悉。
那人在朦胧黑暗中站起身,点燃了屋里的烛台,灯火摇曳间,她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罗……罗言?”
那人笑意一顿,恭敬作揖道:“在下梁青山,落山楼掌柜是也,林掌柜莫不是认错人了?”
梁青山,林落兹从未听过这个人。
但落山楼她知道,原来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新开酒楼的掌柜,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几岁,玉树临风,眉眼含笑,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截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酒楼的掌柜。
林落兹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一晚她摸进官府,在屋檐上看到的人就是他。
陈萧鸣缩到她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林姑娘,他好像能看见我啊。”
刚才,就在刚才,他敢确定那个叫梁青山的男人,确实晃了一眼,那一瞬同他视线擦过。
林落兹收回思绪,抄着棍子走到梁青山面前:“梁掌柜,你今日这么做,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见我吧?打伤了我那么多兄弟,这个账,怎么算?”
她将棍子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才隔得远,此时近了,她趁机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梁青山。
你真的是梁青山吗?
你真的不是罗言吗?
目光一寸寸经过眉眼、鼻梁、嘴唇,再回到眼眸,眸中含笑。
不是他。
如果是他,这种表情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
所以不是他,绝不会是他。
梁青山忽视她背后那越过肩头的长棍,柔声道:“林掌柜请听在下解释,先动手的其实是你的兄弟们,并非是在下。”
“是么?没想到梁掌柜看起来文质彬彬,动起手来倒是不落下风,以一敌十。”
林落兹说到“十”举起了长棍,直冲面门而去,梁青山许是没反应过来,当即挨了一下,躬身后退,反手扶住了桌边:“林掌柜真是……好身手啊。”
他缓缓放下捂住额头的手,露出硕大圆润的红包,陈萧鸣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在梁青山根本没往那边看,否则这架,恐怕是要接着打了。
林落兹随手扔了长棍,这才坐下:“坐吧梁掌柜,说说你的来意,你也看到了,我没那么空闲,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再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你报官都没用。”
她冷笑:“不信你就试试。”
梁青山脑袋还有些犯晕,哪敢说什么不信,犹豫片刻还是坐进椅子:“不敢不敢。林掌柜,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跟你谈笔生意,萃物楼最近不是被查封了么,落山楼又是新开业,所以我想,不如两边联手合作,在唐弗城造出声势,名利双收。”
在做生意上面,林落兹不算明白,大多时候都是交给懂行的人来做,当初开萃物楼也是苏红的主意,她只负责弄钱、处理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平常别的什么都不管。
不过梁青山的提议,她多少还是看明白了,新开的酒楼无非是名气还未打响,做酒楼最忌讳的就是无人知晓,现在看来,他们萃物楼的名声实在是大,竟然惹得他如此在意,派人捣乱打砸,又与官府勾结施压,现在又登门拜访。
他算盘打错了,林落兹生平最恨被人算计,一旦有了算计,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绝不原谅:“不必。”
陈萧鸣不知他们之间的前因后果,大概猜到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坐在两人中间的桌子,谁说话就扭头看谁。
梁青山似乎早有预料,眉头一挑:“林掌柜,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林落兹忽然站起身,话音落下一瞬,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梁青山的喉咙:“梁掌柜,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在外,人人都只知萃物楼的掌柜是苏红,而你一口一个‘林掌柜’,你调查过我,你知道我是谁,但你还敢这么做。”
梁青山不自觉吞咽了几下:“我不想与林掌柜为敌,不论你信与不信,我梁青山此番前来当真是求合作的。”
林落兹点了点头,刀近一寸,气息压下:“不,你是在求死。”
刀刃划破了他的脖颈,血珠顺着刀刃滚落,落下一道血小蛇般蜿蜒,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