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天刚蒙蒙亮,格拉狄斯已匆匆吃过早饭,马不停蹄地赶往四楼。不过她这次不是往魔咒课教室的方向,而是拐到了另一条走廊……几秒种后,她来到一扇敞开的木门前。
窗外飘着蒙蒙细雨,水汽在玻璃上弥漫。格拉狄斯站在门边,踮起脚尖:天边正泛着几点白光,好似巨兽浑浊的眼。
这间位于城堡四楼拐角处的屋子给人的感觉非常干净、清爽。也许为了方便观赏城堡外的山色湖光,房间的另一面墙被打成了落地窗:举目四望,恁的是浮云漫卷,倒也不觉山高。
一张式样古朴的办公桌正对落地窗摆放。巨大、带滑柜的复古书架立在一旁,其中摆满了暗色调的大部头,一时间让人产生置身于图书馆禁书区的错觉。再往远去还有一扇紧闭的木门——门后很有可能是卧室,格拉狄斯想。
相比麦格教授办公室的温暖如春,这里直让人感受到深秋的粗犷萧瑟——除了那阵若有若无的烤面包香气,从半敞着门的茶水间里飘然而出。
格拉狄斯微微平缓了一下呼吸,定了定神。
万圣节事件才过一日,她却比往常谨慎了好几倍。要说她完全不紧张,那是假话。此行危机重重,她也清楚。但她依旧谢绝了泽尔达随行的恳求——泽尔达和诺拉身份特殊,她和奈莉已经特别地嘱咐过,万万不可暴露了行踪。
等格拉狄斯再度环视了一遍貌似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后,才回手敲了敲门。
一个瘦高个巫师闻声从茶水间探出身:“你来了——”
“早。”格拉狄斯简单地应了一句,站在原地没动。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穿着浅色衬衣和配套的高腰西裤,还打了十分复古的纽扣式背带。他的头发比前些日子要短一些,梳成了四六开偏分,看上去神清气爽。
格拉狄斯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早的扮相有那么一点点……随便。想到这里,她仍然对自己在公演当天略过了那么多的重要细节感到懊恼。
“坐——”威尔克斯示意她坐在书架正前方的那把扶手椅上,然后继续给自己弄早餐。
格拉狄斯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从这里刚好能看到他在操作台前忙碌。
“吃过了吗?”他问。
“吃过了。”
晨风溜进屋子,拱得纱帘微微鼓了鼓,却把她身上单薄的校袍打了个透。
“霍格沃茨的早餐不大合我的胃口。”迎上格拉狄斯疑惑的目光,威尔克斯说,“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这里的糖浆馅饼又总是甜得令人头昏脑涨。”
格拉狄斯看着他把冒着热气的茶壶搁在防烫垫上,先为自己倒了一杯。一时间茶香四溢,闻着像是茉莉花——
“要来一杯吗?”他用手指勾着一个瓷杯,回身示意。
她微微缩了缩身子:“那太感谢了……”
格拉狄斯接过他用漂浮咒送来的茉莉花茶,把鼻子凑了过去——
真是太香了!
她偷偷地抬了抬眼——此时,威尔克斯正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用早餐,似乎根本不急着问她问题。
管他呢……
格拉狄斯想。
她看着自己那略微走了样的面庞出现在茶杯中,弯着眼睛,抿着嘴——
算了。
还是先把这诱人的茶水喝了,暖了身子再说……
清风卷起她前额的碎发,带不走充盈着整间屋子的舒适和惬意。
城堡,天空,落地窗,茶香……
色块越聚越多,越来越密,愈发没有规律……
一阵天旋地转——
“当”——!
随着一声钝响,茶杯陡然坠下,在地毯上打了个旋,停住了。杯里的液体流到了地毯上。先前握茶杯的手已经无力地从扶手边缘垂了下来。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不慌不忙地品着茶,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慢慢走出隔间……来到她跟前。
真是太大意了——
也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格兰芬多的人一向粗枝大叶。
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却不自知。
他轻挥魔杖,杯子和地毯上的茶渍一并消失不见了……他默默地将隐形斗篷披在她身上。
这样一来,别人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等敲门声再度响起时,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深灰色的密卷云层层叠叠地压在城堡上空。虽然此处距离黑湖足有十几丈,但浪花撞击山崖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暴雨将至。
“喝点什么?”威尔克斯举起手中的杯子问坐在对面的圆脸男孩。
“不了。”纳威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威尔克斯也不勉强。他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了书桌上。风吹落叶的声音越来越响。
“你可能不记得——”
“不是我干的。”
威尔克斯没接纳威的话头,只是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隆巴顿先生——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与你的父母有过会面。”
纳威大义凛然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那是十七年前一个寒冷的午夜。我被傲罗指挥部的人强行带去问话——关于我弟弟塞恩特鲁斯·威尔克斯犯下的罪行——还有,他的死讯。”
纳威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你的父亲——弗兰克·隆巴顿——是当时负责追捕他的傲罗之一。塞恩特鲁斯因为拒捕,在与你父亲以及他的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