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难过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站在房间门口的人是周栩,敲门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脸上挂着一丝撞破别人隐私后的尴尬神情。
“周栩?你怎么过来了?”谢尔尔坐在椅子上转过头。
周栩晃了晃手上拿着的那袋橘子,“你橘子忘记带回来了。”
像是解释般,他继续说:“我给你发了消息,也敲了门,只是你没回我。门也没关,我就自己进来了。”
话说的越多,反倒越像是欲盖弥彰,不过谢尔尔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没事。”谢尔尔站了起来,走过去接过橘子,“你刚刚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周栩装傻充愣的本事这几年倒是颇有长进,谢尔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后,他才终于败下阵来,“其实也没有听到很多,就一点点。”
谢尔尔逗乐似的摸了下周栩的脑袋:“别这么紧张,听到就听到了。”
女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在她抬手的瞬间,霎时传到了周栩的鼻子里,或许是因为靠的太近,周栩的耳朵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个透。
但好在光线暗,谢尔尔没看见。
“进来坐,陪我聊聊天。”谢尔尔拎着橘子,坐回到椅子上,顺带着拍了拍床的位置。
周栩本想拒绝,但碍于听到了人家的隐私,又不好逶迤,只好跟着谢尔尔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谢尔尔的房间。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自己也被她的味道包裹着。他坐到了谢尔尔的身边,看她把自己蜷在正正方方的椅子上。
“周栩,我记得你小时候那会儿,是不是挺怕我的?”谢尔尔抬了抬眼皮,但是没抬起来,她被自己手臂上的一颗痣给吸引走了。
房间里很静谧,书桌前的窗户没关紧,晚风把窗户旁爬山虎的叶子吹的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声蝉鸣和蛙叫交错在一起传进来。
夜晚的夏风依旧燥热,拂动着谢尔尔还未干的头发和睡裙的裙摆。
“没有。”周栩抬头看她。
谢尔尔知道周栩撒了谎,以为是那段日子离他们太遥远,周栩已经记不清了,又不想拂了她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周栩又说:“我不是害怕,那会儿我只是觉得你很有野心,拼了命想走出这里,所以你说话从来不考虑身边的人,言辞犀利的很。”
谢尔尔笑了下,故作轻松的耸了下肩膀:“你觉得这是什么好话吗?”
房间重回静谧。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而谢尔尔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包括后来去到北京。
在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她就知道,野心是个好东西,她也并不讨厌别人说她有野心。只要她还能拼,她就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来向别人证明,谢尔尔 is ok。
“当时还以为你适应不了我们这的生活,没想到我去上大学后,你在这里还挺如鱼得水的。”她换了个话题。
周栩十指青葱,手指在乌黑的发缝间穿梭着。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其实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谢尔尔也不追问,她只当那是小男孩的心思,问的话只觉得唐突的很。她不再开启话题,从旁边捞过来一瓶酒红色的指甲油,开始在台灯下钻研起来。
湿漉漉的红色发丝垂在她的脸颊旁,像一张无形且巨大的蜘蛛网,紧紧地攥着周栩的心。
周栩盯着她看了会儿,最终没忍住,问了那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你还好吗?”
那双正在涂指甲的手顿了顿,而后谢尔尔转过头来看着周栩,盯了他很久,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
过了会儿,她终于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周栩这下倒很直白,他说:“你分手了。”
谢尔尔轻笑了声,她重新低头,边涂指甲油边反问周栩:“我问你,你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什么叫适合?”
“喜欢就适合。”
周栩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为这个问题做出的标准参考答案。
谢尔尔说:“那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周栩肯定的说:“不,我一直都会这么想,不会变。”
谢尔尔不再与他争执,她把十个指头涂满了指甲油后,将手放到了风扇前,等着风把它们晾干。她偏过头看周栩:“你好像不怎么爱玩手机啊?”
“还行,我们平时进实验室都交手机。”周栩的身影在台灯的光影投射下,落在床旁边的墙上,显得偌大一个。
虽然他现实中看起来略显单薄,但此刻却无形给了谢尔尔一种可以让人依靠的感觉。
“你这个专业听起来挺有趣的,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让我乐一下的?”
“嗯..”周栩想了下,“我室友有一次的期末作业是老鼠,然后他的研究对象在上手术台前呼吸骤停,然后我们一群人在实验室帮他抢救算吗?”
或许是周栩说的很有画面感,谢尔尔脑子里还真浮现出了,一群人围着手术台上的一个小老鼠拼命抢救它的场景。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有画面了,还有么?”
“还有一次我们去宠物医院学习,然后碰上了一个人带着她养的兔子来医院,她说亲戚家的小孩来家里玩,在家里恐吓她的兔子,说要把它做成麻辣兔头后,那只兔子就一直抖,在家抖了一天也没见好。”
“啊,那后来是为什么?”
周栩弯了弯嘴角:“她家没开地暖,兔子冷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