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考试都结束，监考老师满脸恍惚地走下台子，挨桌开始上传电子考卷。
……她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自己连收卷的动作，都下意识打着贺星饶耳机里的音乐拍子。
然而始作俑者仍旧老神在在地斜靠在座椅中，根本没把听力试题交白卷的事情放在心上。
老师在上传她的试卷时，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眼，发现这人虽然听力完全没答，但好歹其他试题都是填得满满当当的。
贺星饶几乎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停下触笔，本来监考老师以为她是因为失忆而放弃答题，现在草草扫过她的资料，发现目之所及的几道题竟然都是正确的。
“你……”监考老师惊奇地看向她。
贺星饶正还在思考池凛向她示好的动机，闻声抬头：“我怎么了？”
老师还没接话，贺星饶就察觉到端机里学府论坛传来更新的提示音：
“前方报道，贺星饶似乎作弊被老师抓到了，正在问话！”
贺星饶：“……”
以讹传讹就是这样来的。
她有些烦躁，亲自上号去回复了一条：“不信谣不传谣。”
随即才看向老师：“我违反了考试规定吗？”
监考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未清考场时突兀找学生搭话，这事做得不太妥当。
“没有，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听力试卷是交的白卷？”
很快论坛更新的提示音又响起：
“pbc贺星饶，她听力居然交了白卷！这次又要倒数第一了吧？”
贺星饶差点气笑起来。
当她被校园欺凌时，全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片死寂，像是所有人都不认识她。哪怕她用武力逼问柯泽阳和那群哨兵，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答，就连她昨晚想查询以前有关自己的帖子，发现都被清空了。
可等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倒是全校人都认得她，毫无隐私可言地关注她一举一动。
这群学生明明知道，是谁差点害死贺星饶，可是他们不愿意发声。
要是她当初死在那场车祸中，这些人冷眼旁观的沉默，亦是一种罪证。
但如今老师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于是贺星然抬抬眼，如实回道：“我不喜欢音频里的声音。”
考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可是二皇子殿下！你怎么敢！”有一位女生猛地站起，尖锐指责。
另一位戴眼睛的白瘦男生冷笑：“二皇子殿下为帝国做出这么大贡献，你却要侮辱他，是何居心？”
“肯定是因为她精神力太弱，听不见音频，这才找的借口！”
“说不定是虫族的奸细！”
“考场还未清场！安静！”监考老师再度喝道，心里暗自后悔不该多嘴问话。
这段对话要是传进皇室的耳朵里……贺星饶就真完了。
“好了，你不必说了。”监考老师生硬打断，抬脚准备继续上传下一位的考卷。
然而贺星饶却不依不挠地追问起来：“为什么不允许我说完？”
“我只是说出我真实的喜好，为什么要无端给我加上罪名？”
最先发话的女生怒不可遏：“因为那是为国争光的二皇子殿下！”
贺星饶眼眸冷锐，转头注视着她：“击败星盗和虫族的，难道是靠二皇子一人吗？”
又一位学生站起：“但是曜晨军团是由他领导！”
“军团的每一个人都曾做出贡献，为何他们的名字消失在星际银河？”
学生不遗余力地反击：“我们不可能记得历史上的每一个人，但我们需要记得领袖的英雄！”
贺星饶笑道：“你们记得的究竟是英雄，还是权势顶峰的皇族？当初帝都庆典夜清剿虫族的有三支舰队，除了二皇子领导的曜晨军团，还有海因里希·泽维尔领导的白银舰队，以及民间组织的天狼星舰队。”
“可是媒体高歌颂德的，只有二皇子，其次是公爵家的长子，当初伤亡最为惨重的天狼星舰队，对虫后一击即中的舰长林间雨，可还有人记得？”
所有人都迟疑了。
帝都庆典夜十年举办一次，那时的他们都还很小，的确在记忆中很少听见第三支舰队的故事。就连贺星饶自己，都是在寻找记忆的时候，无意搜到这件事的。
“不要说了！”监考老师手指微微发抖，厉声喝止了她。
贺星饶简直疯了。
谁不知道莱茵帝国以皇室为尊？平民组织的舰队立下再多功劳又如何？他们没有钱，没有权力，原本已经固化的贵族也不会扶持他们。
老师自然听说过林间雨的名字。
庆典夜后，前皇长女洛霜禾力争要为林间雨封赏，可还不等赏赐敲定，洛霜禾就以叛国罪被流放，被她重用的林间雨也不知所终。
这个时代，只有被接纳的皇室才能千岁万岁，椒花颂声，连曾经的皇长女都能死于非命，更何况百姓？
平民，不过是历史中的点点星尘。
“考试结束，你们都出去。”
在场所有人匆匆离场。
明媚温暖的阳光下，整个鸢尾府校园熠熠生辉，但这群从考场出来的学生皆脸色苍白，露出了和当初柯泽阳一样的神情。
他们噤若寒蝉地埋头走路，对贺星饶避之不及，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某种灾祸根源。
贺星饶对此也不怎么在意。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令她产生出久违的怀念感。她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话并非气话，而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