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等泉奈大人吗?”
茉葉还没擦干净脸上的血,几乎是蹦跳着往我的身边凑近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和骨骼都还很稚嫩,总是纤细、轻盈,带着点绒羽的柔和气味。
我不禁笑了起来:“是呀。”
“泉奈大人还在后面呢。”她说,“这次护送任务很顺利,冬天也要更好过些。”
队伍走的时候方才初秋。现下已迫近早冬,抖擞着下过几场雨,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冷。她只穿着一件轻薄的族袍,浑身热腾腾地焕发生气,我拿出手帕,沾去她眼下的血渍,茉葉便用两只暖和的手掌,将我的手裹住了。
“你怎么不多穿点?”
“…已经穿的足够多了。”
这个氏族的人们,普遍有一双明润的美丽猫眼。她眨着眼睛,睫毛染上湿气,像踩着雨水,慢悠悠走着的小猫。
茉葉抿着唇:“我也领了好多报酬……我给你买几件过冬的衣服吧?”
这时,后面的队伍也零散地回来了几个忍者,还没走进,便把女孩子嘟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和善地笑起来。
“茉葉在跟姐姐撒娇啊。”
“小茉葉,你这话可不要被泉奈大人听见了。”
也有的同我打招呼。
“您也是,外面多冷啊,怎么只穿了这么几件衣服?”
我看了看他们身上轻便的忍服,再摸了摸自己套着的棉袷,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茉葉轻轻哼了一声,扭头朝身后望去,随即磨蹭着、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
“泉奈大人回来了。”她说。
沿着湿润的小径,丛林草木隐隐烙着几枚湿寒的霜痕,再过片刻,尽头便朦胧着出现了叠在一起的青蓝影子。宇智波泉奈在最前列,容颜和形姿穿过薄雾,当他走到我的面前时,也或多或少地覆上了淡淡的水汽。
一开始远远望着,我还能勉强看清他面上笑吟吟的神态,只是走得越近,那神色中欣喜的成分却越来越少。而现在,泉奈皱起了眉毛:“穿这么点衣服……冷不冷?”
似乎所有人都对我的身体情况怀有淡淡的隐忧。纷争与荒凉共生的年代里,势必会有「合理」的补充来保留种族的存续。我在此处活过十载,便被周围人担忧过了十载,倒像偶尔见着了院里开的山茶,也会为它明日是否坠落而感到惆怅。
“……”我有些想叹气,“还不到那种程度。”
“你自己倒是快活了,苦的又是谁呀。”
他伸出手,拢了拢我肩侧的挂带:“之前可把人吓得不清。”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变本加厉地不赞同起来。泉奈行在我的左侧,刚好几缕自天际漏下的寒风。他全身上下也很暖和,稍微挨紧些,还会以为自己凑近了一座人形的火炉。
“快进去吧。”
临走前,茉葉黏糊糊地看着我,像一只还没断奶的黑色小猫,咪呜咪呜地叫唤。我冲她笑笑……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身边的人环住我的指尖,向前施了一个轻弱的拉力。
“走了。”不过片刻,他又收回了手,“还想在这儿站多久?”
“等你回来啊。”
他沉默了一瞬,手掌按过腰间的配刀:“斑哥呢?”
我想了想:“还在处理公文。”
泉奈接着问:“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其余的事?”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应来问我,毕竟得到再怎样详尽的答案,也只能算普通的寒暄。
之前我这样说过,泉奈却突然不高兴起来。他要是真生气了,面上是半分笑意也无,冷冰冰地沉进水里,跟平日里的哥哥是很相像的。
你总是这样。
“和往常一样。”
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特别的事……左笑子诞下了一个男婴,我为他行过祝词,取了名字。”
……我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是叫什么?”
我说了名字。
“…真好。”他真心实意地感慨,“小孩子总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这之后,我们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族地里的小孩子不少,做的多是后勤的工作。但一旦开了眼,无论年纪多大,都不能算作是孩子了。我见过那些小小的尸体,更多的只有残缺的肢体,或是几件零散的衣物,放进棺材,埋入泥土,听我唱完一首安魂曲的词。
路边的孩子们牵着手,像在商量做什么游戏,看见我们后又笑起来,红着脸问好,泉奈同样微笑着点头。待我和他走远了,又拿着苦无,和伙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感情好好啊。”女孩子的声音说,“每次都要去接泉奈大人呢。”
“我也期盼恋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我…”
“哈哈、澈肯定找不到那样温柔美丽的恋人就是了。”
我隐约听了个大概,有些忍俊不禁。
“这样就算恋人了吗?”
泉奈特意放慢步伐,身后长长的辫发随着行进摆动,仿佛是猫的尾巴。
他的语气轻而快:“这样不算恋人吗?”
这种事……我沉吟着,进而调整好情绪,露出了苦笑:“等你有了真正的恋人后,就能明白了吧。”
好半天,他都没再回应我。在终于能看到庭院熟悉的装饰后,我的耳边才传来一句低沉的喃语。
“…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明白。”
这点我还暂且明了。主家两个兄弟的年纪越大,宇智波高层的几位长老催得越紧,活生生演绎出了战国恨嫁男的迫切渴望,平常的抱怨和请愿就算了,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