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兰一怔,望着刘司寝离去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她起身去内室看那件寝衣,上面就绣了玉兰花。
帝王喜好向来是隐秘,鲜为人知。不要说懿兰,就是曾经宠冠后宫的童妍应当也不知道多少。
但刘司寝不一样,她是傅仪宁登基前第一宠妃武氏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尚寝司的掌事女官。她的话是有几分可信的。
这次她不想被动了。一个让傅仪宁无视祖宗规训的徐知意实在太让她警惕了。
懿兰走了趟承膳司,找到了莲儿。
莲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丫头,见了懿兰便行了跪拜大礼,又说:“下官感念娘娘昔日之恩,苦于身份微贱难以相报。只延英殿中饮食,下官必仔细探看,只求娘娘安康。”
懿兰不太在意她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毕竟她如今姓陆。只是莲儿愿意记得这份恩情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她笑着扶起莲儿:“仪膳不必多礼。如今承膳司一派清明,本宫也很高兴,日后若遇不平之事,仍可来寻本宫。”
“多谢娘娘。”
懿兰笑了笑,说起正事:“今日过来是想请仪膳教本宫做几道点心。”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常有妃嫔为讨好君王而亲自下厨,从前的武氏与童妍也都做过。莲儿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懿兰在承膳司泡了一个下午,学了三道点心,其中一道便是玉兰酥。
第二天清晨,懿兰从两仪殿请安回来便一头钻进小厨房做点心。她力求完美,做了好几份,挑出最好的那一份,在午后让裕忱送去甘露殿。
当夜,傅仪宁召颐嫔侍寝。
懿兰换上了那件玉兰寝衣,坐上马车去甘露殿。
她才进甘露殿,便听到傅仪宁一阵爽朗的笑声。
傅仪宁合上奏折,起身去牵懿兰的手往软榻走去,步子都轻快许多。
懿兰笑问:“皇上何事大喜?”
傅仪宁将那封明黄的奏折放进懿兰手里:“大喜,当真是大喜!叛军中的一支暗度陈仓欲直取京师,六弟提前料知,于城郊全歼敌军。敌首林吉已在押来京城的路上!”
懿兰听了也是大喜过望,却还记着规矩没有动手里的奏折,将之放回桌案上。又问:“林吉?”
“是何兴齐手下大将。”傅仪宁为她解释,又开始思索,“朕要好好封赏六弟!封些什么呢……?”
傅仪昕已是享俸禄最高、握实权最大的亲王,几乎封无可封了。但傅仪宁似乎并不担心大权旁落,只苦思冥想应该赏些什么能让弟弟高兴。
懿兰想起沈行烟。她不能明着偏向侧妃给顾德芝下面子,于是她说:“臣妾想着王爷什么都有了,不如封赏其家眷呢?”
傅仪宁眼前一亮:“不错。”
他立刻叫来御前大太监安长垣,“明日一早去恭王府传旨,为恭王妃加尊号……娴。”
文静稳重曰娴,倒也合顾氏。傅仪宁是一贯很会选封号的。
懿兰在一旁听着,见他似乎忘了恭王府里还有位侧妃,便适时提醒:“皇上可要一并封赏了沈侧妃?”
傅仪宁闻言,想起那日傅仪昕来找自己说要纳一烟花女子入府之事,心知傅仪昕对此女颇为上心,也觉得该封赏一番,便道:“恭王侧妃沈氏,赐号……姝。”
傅仪宁并没有见过沈行烟,所以懿兰猜测他赐这号是用“美好”之意,只是姝字的另一层意思倒更合沈氏。
安长垣领命而去。
懿兰心中有疑问,趁着傅仪宁心情好问出来:“皇上不怕安公公弄错了字?”
傅仪宁显然没有这层担心。他说:“长垣自幼跟随朕,最知朕心。他亦颇通才学,拟写圣旨亦不在话下。”
懿兰了然,浅笑说:“原来如此,臣妾浅陋才学,恐怕还不及安公公。”
她倒不是自谦。她认字不少,却只爱看小说演义,最多是诗词。国家大事上,她的确比不上耳濡目染的安长垣。
“兰儿过分自谦了。”傅仪宁笑着将她搂入怀中,复又说起南方的战事,“六弟的奏报中说叛军还有一支北上攻齐地,他已照会济州协领并调兵遣将,想来不日济州也有捷报。”
“如此,是大越之幸。”
傅仪宁低头看着懿兰寝衣领口的玉兰花,伸出手指去摩挲。“你穿这件,很好看。”
懿兰微红了脸,低眉笑着:“皇上不嫌臣妾蒲柳之姿便好。”
傅仪宁低笑了一声:“你呀……朕最喜欢玉兰花。玉兰寓意吉祥如意、金玉满堂,朕希望这皇宫、这大越都是如此。”
“会的。”她偎在傅仪宁怀里,极尽温柔之态。
“妍香司少制玉兰香露,但玉兰花香颇为好闻,也合你。朕回头吩咐妍香司制了给你送去。”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