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太后说上两句,我怎么好推辞?总之话我说了,太后看不看得上她家闺女就与我无关了。”
懿兰笑着摇了摇扇子,浅啜一口菊花茶,颇为悠哉,“不怕与你说,这回统共就册三个,一个还是中宫。吴家既然求了你,不会不求美兰,献王原是吴家外孙。可她就不曾来与我说,可见她晓得说也无用。”
嘉兰听了便明白恐怕姐姐心中早已有人选,说什么挑选,不过是哄那些老头的。便道:“太后是有主意的,美兰性子像您,自然晓得该怎么做。”她说着又想起从前檀云与她说三妹与长姐大吵一架的事,犹疑着开口:“美兰她……”
懿兰摆了摆手:“不提她。她要自取灭亡哀家拦不住她。”
嘉兰也不是不知道美兰放贷横行乡里,甚至她在宫外比懿兰听说的更多,便也不再提了,姐妹俩自喝茶赏花。
那厢裕忱来说陆家主母、陆灿的弟妹去承德殿求见未果,那边又有胡家主母递了折子想进宫给两宫太后请安。
懿兰觉得好笑:“打温惠皇后离世后宫里再没和胡家结过亲,康帝在时倒是想为庄太夫人幼女择胡家子弟为婿,却终究没成。这些年陆家与佟家坐大,哀家都快忘了他们了。眼下突然要来请安,倒是司马昭之心了。”
嘉兰也说:“而今顾氏外放两广,莫氏群龙无首,贺氏人丁单薄,罗氏早已式微,八姓已是名存实亡。佟家远在江南,贞太后与宫外久无联系,献王府又不愿相助吴家,胡家此来怕是想直取后位呢。”
“先帝就没立八姓女为后,好不容易削了八姓旧贵的势头,还能倒回去不成?”懿兰扬了扬眉头,吩咐裕忱,“引胡夫人去奉先殿给温惠皇后上柱香就把人送出去吧。”
“是。”
又不多时,玉叶身边的送春领了秦廷瑞的小孙女来给懿兰请安。
懿兰不见玉叶,便问送春:“你家主子还不肯出门?”
送春也是愁眉苦脸:“是,妍香司的好东西也用了不少,可天花留的疤不易去。主子爱惜容貌,恐下人指指点点,已两个多月没出承香殿了。”
“你多劝两句。她才什么年纪,往后日子这样长就不出门了?”
“是。”送春应声,又道,“主子还有一事,叫奴婢禀您。”
“你说。”
送春道:“主子说,秦家终究不是什么望族,虽几代为官,可真论起来还不如瑢贵太嫔母家。太后若是想扶小姐本就困难,且还有一层,便是从前的还周殿庶人。那是康帝一朝后宫唯一的罪妇,是秦家的污点,恐被言官拿来诟病小姐。”
懿兰指尖点着茶杯盖,听明白了:“她想哀家为金枝正名?可她原本便罪大恶极,竟对尚在襁褓的女婴下毒手。若是当初没有搜宫,焉知她会不会有一日将天竺葵下到哀家碗里?”
送春忙跪地叩首:“秦氏不敢!”
懿兰不与她争辩,接着说:“即便她不敢,可瑢贵太嫔还在,荣盛公主事她至孝。哀家若说金枝清白,转过头去如何面对瑢贵太嫔?那个孩子,荣惜,哀家也是亲手抱过的……”
送春抿了抿唇才开口:“太后娘娘,奴婢斗胆僭越,主子有此想法并非全为她自己,也是为娘娘。若百官以此发难,娘娘如何应对呢?”
懿兰不说话了。
她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方才童家姊妹来请安,那个大小姐她就觉得不错。可童家女的问题在于承襄喜欢童家妹妹,她若立姐姐为中宫恐怕姊妹相残之事再度上演,最后伤了儿子喜欢的人。倒不如由她做主一碗水端平。
至于其他官家女,终究没有秦廷瑞的孙女来的熟悉,又与她同姓。
懿兰在心中沉沉叹气,抬眼看向立在一旁静默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
那姑娘便上前行礼:“臣女秦西静,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呦。”懿兰听了“万安”二字不由笑了。
夏风也笑了,在一旁提醒她:“给皇上请安才用‘万安’,太后娘娘是‘金安’。”
秦西静眨眨眼,道:“皇上是‘万安’,太后娘娘是皇上亲生母亲,自然也该‘万安’,还该‘百万安’、‘千万安’。”
众人都被逗笑了,懿兰也笑着扶起她拉在身前看了又看,又问她:“几岁了?读过什么书?”
“十五了。只随祖母吃斋念佛读过几本经书,才疏学浅,不比太后娘娘。”秦西静答。
懿兰虽不很满意秦西静的才学,却因本没抱太大希望也就不算得失望,又听她嘴甜就也算满意,微微点了头,转头与嘉兰说:“比咱们襄儿还大两岁,这点倒好,稳妥,能看着襄儿。”
嘉兰笑着说是。
懿兰又问了几句,便叫送春带着人去承德殿给陆灿请安:“她也是太后,总该也去问个安。”
“是。”
待她们走远了,嘉兰才问:“太后认准了?那宫人说得不错,那样大的污点不洗干净了朝堂上必然闹起来。便是王爷、献王甚至摄政王都支持您也实在麻烦,远不及为一个已逝之人翻案来的简单。”
春雪也说:“是啊,左不过就是娘娘一句话罢了。”
懿兰皱起眉头,一时拿不准注意。如她对送春说的,要是洗白了金枝,她往后如何面对绿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