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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孤绛珠对影惊素心 孝神瑛赚履金玉缘(3 / 8)

吩咐要洗澡.

一时黛玉栉浴已毕,屋中早已掌灯。因坐了妆前,一旁紫鹃使干巾帕伺候轻拭发上水气。黛玉只看镜中素面,更有一种颜色。倏忽间,只不防又渐次的现出梦中大致情景来,早又泪只不干了。由梦中所感云:想必这府中竟无人容我,倒是宝钗却有法子管狭合宅里上下人等的样子。细忖梦中宝钗妆色,方悟宝钗似是当家奶奶的做派—原来宝钗合宝玉在自己梦里已是正了名的了!黛玉思此心乱冷笑。

宝玉宝钗二人金玉有命,此原是黛玉每常自失主张于宝玉对他、并他对宝玉的两厢心意,不想梦境犹如提壶灌顶,先已痛撕心肺,却此刻连自己也纳罕反倒心内平平,孰不知此正是大痛若惘,月满而亏的定数。只叹息一声,复思起如若金玉联姻,但凭自己对宝玉刻骨铭心之设念,想这府中万万难能有自己立足之地的,再或者连他外祖母也不日归西,到了有日自做自吃的情势,也断断不得与这里的人同出共入的。思此一节但觉通体冰凉,乃双目鳏鳏,不觉暗自打定了个主意。心意已决,又恐底下或为人扰乱此心绪,也不顾此时披着一头散发,且身上只着一袭白绫裤袄,只凝神注视,口里吩咐道:“摆好纸笔,我要写画一会。”紫鹃依命研开墨迹,便请黛玉,黛玉移步书案前坐了,执笔描毫,一挥而就。不妨走笔间早已是珠泪盈腮,便一手使帕子依颚拭了,一手执起所写且诵道:

上帝恩泽同,

离难遭一经,

自此问楚籍,

何得顾江东。

林黛玉一时间只觉心里万念俱灰,方下绝笔,却难禁悲由中来,抽抽噎噎没个止住。一旁紫鹃看着上前欲劝,不想此刻反倒也跟着伤心起来,不由掩面跑进雪雁房中。雪雁见此时没事,正在炕上合线,见紫鹃捂嘴进来便扑倒炕边,哽咽道:“你去,姑娘跟前没人。”雪雁下炕慌向往黛玉处来,见他姑娘书案前坐着,头尚未梳,便道:“我给姑娘梳了头罢。”说着便拿了梳子,只用心上下左右松松伺候挽好了,知天已近亥也不必妆饰,因自己瞧着十分妥当,便取过妆镜,使黛玉自顾,黛玉依是目无转睛,道:“已很好了,你且歇去罢。”雪雁正要答话,便听紫鹃在门口向里道:“宝二爷来了!”黛玉因起身自向榻边歪下。

宝玉转过屏风寻看黛玉,先依紫鹃所指,径往桌前,一眼扫过黛玉手笔,顺势向案旁只坐了,笑道:“那会子来,只说妹妹睡觉呢,怎又躺着了。”见黛玉背身儿歪着,纹丝不动,却似有残妆,知他未睡,便复执起黛玉所写,道:“妹妹此占竟有巾帼的气概,倒似有探春妹妹的神智了,如何竟只无题名的,莫若……”说话只顾拿笔欲写,黛玉早下地,一手揉眼几步近前抽去那稿手里揉握了,便向妆前坐下。宝玉接过紫鹃递上的茶吃着,向屋里众人道:“谁又惹妹妹生气了不成?”又冷笑道:“妹妹素日在这些上本不差,既已写了,却是怕人知,怕人看的。只几句话,我只这会子也是可口诵了的。”说着话才膏了笔,要向白纸上复记下那几句,又看黛玉只朝那边静坐,半日又不曾说话,心下狐疑,便近前来。方见黛玉原只落泪不止,不由大骇!才看他一袭素颢,一无珠钗,如云碧丝下素面无色,泪只难禁,竟似个冰玉般的泪人了,却两眼红肿,别有另观之生恻的态度。

宝玉不由使手轻试黛玉面腮,才发觉自己已是滴下泪来。林黛玉早察觉只一发泪洙滚滚,因转过面去,早又递过手上帕子,宝玉接了帕子顺势握住黛玉手,黛玉欲挣脱却止了。宝玉直将潮湿的鲛帕掩入怀中,使袖试抹了回面颊,只恐一任伤感更招的黛玉殇心,只下力的忍了,换一回态度,竟已是作笑道:“我看妹妹今日形容,真恍如观音大士紫竹林里的神仙龙女了,只那画上仙女仪态固然神话,却没有情意,哪里比得妹妹……”言此诺诺住了,却是心下又恐黛玉每每多心,忖是他有意轻薄。

林黛玉一腔无名,只怔怔听着,却又听他止了这话,自行度步的道:“才刚见妹妹的那首无题作,想是又怀念起姑母姑父来了,这又见的妹妹作茧自缚了。只后一句有绝乡之念,才使我得放心。”宝玉自顾说着已至黛玉身后,但见他依然全无所动,心下未知佳人作何感想,又心下只自嘲自贬一回,不再言语。又向书案上提笔书下“琼闺志”以示题名,再只将黛玉那几句复录纸上,搁了笔才要哄黛玉说话,便听门外人声道:“宝二爷可是在这里?”说话间袭人已忙忙进来,略见过黛玉,便向宝玉回道:“太太才刚使人打听二爷呢,我合麝月挡住睡房让了茶才诓的去了,再不回去,若再来了人,可怎样呢?”

黛玉见此不觉已站起,因与宝玉二人眼睛会意,宝玉见他似点头,便皆辞过了往出去,一壁回头道:“妹妹好歇着,明儿早起想起来吃什么,打发了人只告诉我去。”紫鹃送出。

主仆二人出了院外,宝玉便问道:“才刚太太屋里何人来的怡红苑?可曾问了这几日太太打发了人去了姨妈家不曾,或是姨妈家可有人过来我们这边?”袭人只摇头敦促,宝玉只得罢了。一时进了屋子,宝玉直向内里书桌前,把黛玉处得的五言律工笔记录在一个册子上,冠着他的“琼闺志”题名,后记“某年某月某日于大观园姑苏林黛玉之潇湘馆”云云。

黛玉这里见宝玉来去,紫鹃在三催劝,方才又稍漱洗了入衾安睡。忽想到宝玉对自己命为绝笔的五言律曲意解释,又不由的在枕上抽恸一时方罢,听的已是二鼓已过,到底乏了,才懒懒的求寐。

彼时怡红院里,宝玉头已捱枕,忽忖黛玉今日异常情状,便只双手托颈直盯着帐顶,苦思白日细节,只不得解。又想起迎春在他母亲房中所道的在孙家平日实情一节。又复猜忖黛玉今日举动,虽不得透彻底里,但他以自己对彼之挚念,又黛玉于他之倾诚,并黛玉今日梨花带雨之冰艳。想那林黛玉禀无比风流之质,不描自秀之貌,合着另他深为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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