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轻拂过耳尖,呼喊声朦朦胧胧:“清礼!” 迟清礼眼睫低垂,她歪倒在颈侧,呼吸微弱,白衣上的血泽还在不断扩大。 “清礼,清礼?” 白玦尽可能轻声地去呼唤她,指腹压着脉络,隐着一丝她都没注意到的惊慌:“别睡,醒醒。” 红纱间的金链不止晃动,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甚至盖住了迟清礼的呼吸。 温暖、滚烫的灵气遁入身体,企图填补魔刃扎出的空洞,却又在残破不堪的灵根中消散。 迟清礼甚至无法继续咳嗽了,血液顺着唇边溢出,呼吸随时都能断裂。 “……求你了,别这样。” 白玦垂着头,洞窟中的暗色慢慢沉没,一圈圈、一层层地将她包裹起来,是阴冷而潮湿的梦魇。 她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 就像是许多年之前,白狐抱着母亲逐渐冰凉的身体,呆呆望着金纹黑衣,玩弄着沾血刀刃的魔尊。 “小狐狸,回去报信吧。 ” 魔尊抛了抛刀刃, “❈, 就说一整支队伍都被屠干净了,换几个更厉害来。” 她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耳畔的呼吸逐渐细弱,倒在怀里的人正在慢慢地死去。 ——白玦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左护法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白玦却无暇顾及,她茫然无措地输着灵气,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清礼灵根破损,根本没办法止血,”白玦声音颤抖,“怎么办……” 小幽鱼出现在身旁:“别慌别慌,女主应该会没事的。” 白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道:“你让我别慌?你看看她的伤势,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魔刃直接刺入肋骨,洞穿了心脏!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她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无法抑制地,失控般喊道。 “还是说,这就是你说的什么关键节点?!节点就是她被重伤至濒临死亡?” 书灵被她一吼,沉默了片刻。 沉默无边无际地扩散开来,就像是不断涌出,染湿白衣的血。 书灵轻轻叹了口气,道:“原先的剧情节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在原来的剧情里,迟清礼会不慎被魔刃划破手背,溢出的血让左护法得知她的身份,这才及时收手。”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有一种带着深深无奈、寒冷的残忍。 “……看到了吧。” 书灵道:“这就是你之前胡乱糊弄任务,随意更改节点走向的后果。” 所有细小的变化、不同的态度、不同的走向,都像是一片又一片飘落的雪花,堆积在小小的叶片上。 这些变化累积在一起,会在某一刻,轰然倒塌。 白玦瞳孔微缩,喃喃道:“后果?” 书灵道:“对,迟清礼原本应该饱受猜疑与欺凌,却因为你的保护而在瑶阙峰拥有了一席之地。” “我不清楚其中细节,但迟清礼的状况、态度、决定,肯定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所以——她虽然不会死,但是剧情节点却从原本的小小割伤,变成了如今的濒死重伤。” “这就是变化带来的后果。” 书灵叹了口气:“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剧情节点不能轻易改变,否则会发生无可挽回的变化。” 火焰已经彻底停歇,魔气也全然消散。 偌大洞窟中空空荡荡,静得能听见水珠渗透岩壁,滴落在地。 温热的血一层层浸透白衣,又染湿身上的红纱,就连砂砾也红痕斑斑。 没有总是水汪汪望着自己的眼睛,只有紧闭的睫,没有被欺负后微微泛红的耳朵,只有惨白的唇。 迟清礼比自己想象中脆弱得太多。 像褪色的纸,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琉璃灯,火光微弱,手一拂便会砸碎在地。 书灵确实达成了她的目的。 白玦从未如此切实、如此剧烈、如此疼痛地感受到——自己一系列行为所带来的【后果】。 。 局势可谓是一片混乱。 对千剑峰主来说,破阵并不难,难点在于如何把几名同样困在阵中弟子给找到。 好不容易集齐了人,大家齐心协力,就快要破阵时,冷不丁和刚进来的修士们撞了个正着。 几人大眼瞪小眼,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通毫无逻辑乱七八糟的交流后,千剑峰主终于大致弄清现状。 洞内两个高阶打得死去活来,又有一堆魔族在逃难,她总不能扔下刚刚逃生的一堆修士不管跑去帮忙。 万般纠结之下,千剑峰主只好带着大家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逃难的魔族,顺带着便收拾了。 她回到洞窟门口,点了点人数——带来的弟子们一个不少,还额外多出了十几个救出的人。 柳知秋伤得不算太重,随意包了包手臂,便可以帮助千剑峰主治疗其他弟子。 她望了一眼静悄悄的洞窟,担忧道:“峰主,你不是说白玦尊上还在里面么?” 千剑峰主道:“尊上境界比我高上几分,对付魔族应该是绰绰有余,你且放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