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望着凤无忧,然而凤无忧却是一派冷然。 “你们还想让本宫说什么?” 她环视了一圈:“难道你们以为,本宫天生灵力,不必打开身体,只用眼睛看一看,就知你们五脏六府长成什么样子? 又或者目可透视,竟能穿层层阻隔,看到血有向心,亦有离心?” “你们教导小孩子,尚且知道要口读手写,方可知字形字意,你们传承技艺,尚且知道要让徒弟亲手操作,才能领悟其中关窍,天地生灵,人为万灵之灵,如此艰深存在,你们竟以为全然不必探究,只凭盲操哑做,就可救人性命? 简直是笑话!” “多的本宫也不必说,只问你们这许多年,可有亲友故交死于不可思议之时? 可曾单凭感觉施治,结果却害了性命之事?” 底下众人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反驳凤无忧,可听了这两句问话,却齐齐哑住。 这样的事情怎么没有,明明见着一个人头天好好的,隔天突然就死了,又有见人发寒发热,明明按着流传下来的法子用了土方,可结果却越来越重,终至一命呜呼。 他们心知的确有凤无忧所说这种情况的存在,可却仍然认为凤无忧说的是错的。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挣扎说道:“正如娘娘所说,人为万灵之灵,既然如此,就当崇敬,岂可不敬? 更何况人死为大,保存完整尸身乃是天经地义,又怎可随意损坏?” 可凤无忧不止随意毁坏了,还把人剖的七零八落,甚至不止一具。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画出如此详尽的人体图? “不错,人既如此珍贵,更不该毁坏遗体。” “娘娘,您此举仍是不妥”似是终于有人找出了凤无忧不对的点,一时间,众人纷纷跟上。 然而凤无忧也不慌张,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待到他声音平息,才淡声说道:“那要看,在你们眼中,究竟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凤无忧道:“若是毁一人遗体,可救百人性命,你们毁,还是不毁?” “若是所救之人,恰是你父母妻儿,你毁,还是不毁?” “若有人失明、气衰,又或者其他绝症,本宫摘一死者眼珠或其他器官移入你的体内,可令你复明,起死回生,你用是不用?” 凤无忧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更狠。 第一句尚有人不以为然,第二句已然大部分噤声,到了第三句,已是鸦雀无声。 蝼蚁尚且贪生,人岂有不惜命的? 若是真如凤无忧所说,死者身上之物竟能用在活人身上,还令活人复明复生,试问天下之间,谁能拒绝? 下方一众左右看看,似是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毁坏死者固然是错的,但若凤无忧所说真的能够实现呢? 若是将来她真的能令死者器官移到生者身上,而自己又恰恰病了,会不会因为今日之言之行,而根本得不到救治的机会? “娘娘,你所说那些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终于,还是有人硬着头皮说出来。 凤无忧说的那些虽然诱人,可是,却太过不可思议。 人的身体,自然生来就是自己的,岂能再放在别人的身上去? 凤无忧此时这么说,分明就是想为自己脱罪。 “天方夜谭?” 凤无忧冷笑一下:“二十人深入北凉十万大营,还拿下主帅头颅,是不是天方夜谭?” 学院门前众人瞬时一顿。 凤无忧早已傲然道:“这等天方夜谭,本宫难道不曾做到? 本宫生来便喜逆流而行,本宫所懂的词汇之中,没有不可能三字!” 满地黑压压的人群,人人憋涨着一张脸,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反驳凤无忧,可在凤无忧明晃晃的功绩面前,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 二十人,破了北凉十万大军,说出去,谁能信? 可凤无忧并未说,她只是做到了。 而凤无忧的话到此时仍未完,她扔开手中的笔,上前一步。 此时医护学堂前面围着的人比最开始时多了数倍不止。 最开始那些人只是听到了风声来闹事的,可是随着医护学堂当街诊治,凤无忧又画出了那样一张惊世骇俗的图当众讲演,人群越聚越多,此时,已经快要将半条街都挤满了。 凤无忧声沉丹田,每说一个字,都是用内力震荡出去,让即使站在最后方的人,也仿佛亲耳听见一般。 她威严凤目扫视一圈聚集而来的人,又说出更石破天惊的话来。 “诸位作证”“本宫今日在此立下遗诏。” “有朝一日,若本宫故去不论终老、疾病、横死亦不论身体完整亦或残缺愿将遗体捐赠于医护学院!” “若尚有器官可用,随意拿取,以供移植”“若器官不可用,随意解剖,以供各位新老大夫、学员,研究使用。”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一约既定,永无反悔!” 声音清越,字字铿锵,惊得满街人众目瞪口呆。 身体发肤何等珍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