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脸仍是遮了大半,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身边站着怯生生的灵枢。
灵枢戴着那副笑娃娃穿阳面具,紧贴在红玉姬身旁,分明怕极了人,却又固执地带着幼兽的凶意,警惕地盯着每个人。
五龟是初次见她,很是疑惑,“她也和我们同路吗?”
昭炎扶她上马,“她不是生人,她是红玉姑娘的妹妹灵枢。”
“先前怎么没见过她?”
五龟嘀咕着,目光扫在那副越看越诡异的面具上,心头古怪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红玉姬完全不理会五龟的质疑,上马后她看着季罂淡淡开口,“你们主仆收敛些,不可招摇过市。”
招摇?
季罂闻言挑眉。
她们一个戴奇怪面具,一个戴帽子看不清脸,怎么看也是她们最招摇才对吧。
而且她和昭炎穿着装扮都朴素简洁得近乎灰头土脸了,还要怎么收敛?
话虽如此,她还是违心地点头,“行,我会收敛的。”
红玉姬猜她是误会了,压低嗓音道:“你我气息外露,已经引起各方注意,这一程少不得会有猎龙师纠缠。”
她这么一提,季罂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委托镖局寻两名镖师,掩人耳目。”
“镖师么。”
也是个办法。
红玉姬有些意动,便没有反驳。
但也没有立即同意。
她们离开客栈,仍是阴雨霏霏的天。
接下来几日又是云气氤氲,这日途中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雨势急猛,几人奔到附近长亭避雨,整理着打湿的衣袍,那股熟悉且强烈的地动再一次袭来。
季罂被摇晃得脑袋昏沉,“这确实不是地动。”
“嗯。”红玉姬轻轻应了一声,视线落向空旷的四野,握诀开启了追踪术。
翻过崇山,越过峻岭,只见烟雨缭绕的深山中,浓黑的妖魔气息直冲天穹。
“不远处有妖气盘桓。”她收了诀。
季罂挠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路上冒雨疾奔的行人,男女老少都有,形色都十分仓促。
昭炎灵机一动,“小臣去打听看看。”
季罂站在亭子里,目睹昭炎拦下一个壮年男子,那男子匆匆说了几句便急着走开。
昭炎回来和她道:“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常年在此斗法,让我们不要逗留。”
话音落下,前方就是一声巨响,然后一片红光飞速划过,所经之处飞沙走石,砸出一道深坑,坑道里砰然腾起巨烟黄沙。
“咳咳。”五龟拍着烟尘,“发生什么事了?”
季罂站在亭栏上眺望,“好深的坑。”
五龟捂着口鼻,有些担忧,“我们还能过去吗?”
“能,怎么不能……”
季罂说完,耳旁风声掠过,人影一闪,却是红玉姬拎着五龟越过了巨坑。
季罂也借力亭栏,跟着飞掠过去。
脚下还不时地轻震,她回头望向黑沉沉的深山,心中略作思索,捻起一道诀,将鬼胎暗暗放了出去。
*
深山中,妖魔交锋,雾气横生,赤光纷乱,强大的威压下,百里内的生灵荡然无存。
如人所言,这里确是两个天魔大妖在斗法,他们一个唤作耀晴,一个唤作残照。
这两个妖魔原是天魔的魔使,同源所出,力量差距并不悬殊,因而每次缠斗都难分胜负。
虽然没有结果,交锋却从未停止过。
谁都伤不了谁,斗下去只是一味消耗对方的体力和耐性。
残照早已不耐烦,狂躁地一甩魔刀,锋利的魔气削断了身后的参天巨树。
树干哗啦啦倒下一片,纵横交错地压在地面,眼看就要压塌远处的茅屋,又一缕刀光狂闪。
漫天红氛罩下,巨树断作数截,散落在茅屋四周。
耀晴收回却月刀,冷声道:“今日且放过你,速速离去,不得再踏足此地,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同泽之情。”
“甚是好笑!”残照放声大笑道,“你一日不肯效忠魔主,你我之战就不可能避免。”
他甩去魔刀上的血,指向对面已有怠战之意的耀晴,“识相点就跟我走,魔主保你无虞。”
耀晴冷眼看他,“魔父已归混沌,群魔无主,何来的魔主。”
“别不识好歹。看在昔日同袍的份上,我才好心奉劝你,若再继续冥顽不灵,我只能砍下你的头颅。”
残照沉声落下,旋腕抖刀,红光乍起。
耀晴料定他不会善罢甘休,横刀腰际。
今夜夜风寒冽,他目色阴沉,声音更寒,慑得地下水汽急速凝结。
“陨魔窟里的妖魔,是罚罪洗不净的罪孽,要我效力他,痴人说梦。”
接着又讥诮地一哂,“还是你认为,凭你之力能砍下我的头颅。”
煞气四溢,朔风流窜,两人衣裳猎猎,在风中狂飞乱舞。
两双眼眸皆蓄满了寒芒,冷意砭骨。
手臂冻出层层冰霜,残照看着手背上蔓延开的冰霜,只觉好笑,“拥有人族的感情是妖魔最大的软肋。你莫要忘了,人族视妖魔为洪水猛兽,誓要铲除异类。你我要想生存下去,唯有依附魔主,翊助魔主一统欲界。”
“说完了?”
耀晴微微眯眸,“说完你可以滚了。”
耀晴无心再战,收刀回鞘,背身走向茅屋。
脚下没有片刻停滞,背影很快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