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缭绕的夜雾中,少女提着一盏琉璃灯,迈着轻颤的步履,疾行在静寂无声的巷子里,身后跟着一个稚嫩的小郎君。
月光幽幽,映在少女纤瘦的身影上,纱纹长裙随着步子抬起在微风中摇曳,她眉宇间是团浓得化不开的愁容。
巷子的深处,是一所低矮破旧的茅屋,窗子上透着熹微的光,少女的眼神亮了亮,脚步也快了些。
半塌的围墙内杂草丛生,破败不堪,只有一株老树笼在屋顶,清晰的月光下枝影斑驳。
少女顾不得许多,撩起裙摆跨了过去,踩在一片枯枝荒草上,脚下飒然作响。
渐渐近了些,漏着光的薄木门内有阵阵哭声传出,中年男子喝了酒,浑声道:“早也哭,晚也哭,自从买你回来就没有过一天消停日子,老子便宜没占到,运气倒让你哭光了,回回赌钱都输个精光。”
屋子里妇人啼哭道:“求求你放了我,我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我这个做娘的在身边。”
寒风咧咧,琉璃灯火四散,少女听见这声音,心跳地又急又快,用力地扣着那扇木门。
男子几碗烈酒下毒,猩红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目光落在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意乱情迷间扑了上去。
妇人猛得一惊,慌忙推开他,男子喝的泥醉,手上没有多少力气,恍恍惚惚从床上跌了下去。
脑门着地,他瞬间清醒了些。
将人带回来几天了,硬是没上手过,心里本就憋屈,这会情丨欲上身,火烧火燎的。天仙一般的妇人就在眼前,实在忍受不了,站起身子,再次将妇人扑倒,一手扣住她的胳膊,一手半褪着裤子。奈何他个子不高,在妇人死命挣扎下,根本按不住。
“砰砰砰.....”
“砰砰砰.....”
木门一直在响着。
听着急促的敲门声,男子火气更甚,再拍下去,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薄门板怕是要散架了,顶着气道:“谁呀?”
少女不答话,疯狂拍门。
伴随着砰砰敲门声,男子兴致去了大半,憋闷起身,提着裤子,口中燥道:“深更半夜的,谁呀?”他黑沉着脸来到门前,放下门栓。
刚松了一点缝,少女便急促推门进来,他显些跌倒。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门外凛风阵阵,烛火也跟着荡漾。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她目光急切,似在寻什么。
这里只有一间房,随处可见的墙壁裂痕,积了灰的蜘蛛网,一股发了霉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坐在床边的妇人,半裸着肩膀,捂着脸在低低呜呜哭泣。
少女目光睽睽:“萸娘?”
妇人听见声音轻颤,抬头时,眸中惊愕失色:“华歆?”
看清是萸娘,华歆只觉得呼吸困难,此时她乌发凌乱散开,胸前衣衫半褪,脸上挂着泪痕,眉眼里尽是屈辱,然而仍旧未能折损她容颜半分。
萸娘生得好看,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眼睛比春日里桃花还要勾人,素日里一袭大红长裙领口微开,肌肤如瓷似雪,一头黑发挽起,簪上一朵芍药花,在烈烈晴日下明媚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那时,华歆感叹世上有这样的美女子。
小郎君松开她的手,小跑过去:“阿娘。”
萸娘看着眼前的儿子,慌忙拉上垂在肩头的粗布衣衫,泪水簌簌往下掉,捧着小郎君的脸颊颤巍巍道:“衍儿.....”
萸娘哭,小郎君也跟着哭。
中年男子怒叱,从后揪住小郎君的衣领:“哪来的野猴子,谁是你阿娘,给老子滚出去。”
从一进门,华歆的眼睛里只有萸娘,此时听见声响,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子,五短身材,面容黝黑,满身市井酒气。
小郎君摔倒在地。
萸娘心头一颤,正要去扶一把,被男子扯住衣衫扔回了床,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华歆上前,扶起摔倒的小郎君:“衍儿。”
中年男子自华歆刚一踏进门,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若不是被萸娘的哭声扰得烦乱,大抵恨不得眼睛长在华歆身上。
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神色迷离道:“这是哪来的小美人?”
华歆堆起眉梢,心头一阵不适。
小郎君拦在她的面前,张开手臂道:“这是我阿姐,你不要过来。”
中年男子气息浑浊,言语粗鄙道:“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标志的小美人亲自送上门来。”
萸娘慌忙从床榻上起来,挡在华歆身前,对着她道:“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带着衍儿走。”
小郎君仰着脑袋道:“阿娘,是阿姐带我过来找你的。”
萸娘闻言心底酸楚,眼睛里噙着泪水道:“衍儿,跟着阿姐回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好好听阿姐的话,看着你好好的,阿娘就放心了。”
“不,我要和阿娘在一起。”
萸娘摸着华衍的脸,眼窝又红又肿,长长的睫羽上挂满了泪珠。她嗓子里堵得很,说不出话来,只抱着他痛哭流涕。
男子被人挡在身前,心底不悦,直眉瞪眼道:“就知道哭哭哭,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嚎什么丧?”
萸娘的眼睛里透着怯懦的光芒,双唇紧闭。几日不见,下巴愈发的尖瘦。
华歆记得小时候,萸娘抱着她赏花,指着面前的红色花朵道:“这是虞美人。”
那时,萸娘蹲下身子,华歆能摸到她的下巴,她的肌肤柔美如玉,脸上泛着晶莹的光泽,鼻子较之常人高挺,眼睛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