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循霄拄着竹仗着实不方便,但他也不喜欢别人触碰,纱漠然只好提议找个绳子牵着他走。
循霄却又觉得绳子牵着太招人误会,于是在他和纱漠然手上系了根红线,用来感知对方方位。
其实比起说感知,不如说是循霄牵着线跟在纱漠然后头。
这几日行路,循霄只感觉纱漠然走走停停的,多耽搁了一日的路程才到桃枝镇。
桃枝镇这边倒是有了热闹的气氛了,纱漠然刚一踏进镇子,那糯米团子也跟着开心的到处看。
“啾咕。”
糯米团子最后落到循霄手背上,总想着怎么讨他欢心。
循霄一手去戳了戳糯米团子,问:“你是不是吃胖了?”
纱漠然看糯米团子今天胖得有点怪异,然后低头往自己荷包里看。
果不其然,这小团子把她在路上采的蘑菇全都私吞了。
糯米团子见纱漠然似乎有点气凶凶的,直接在循霄手上跳跳跳,蹦到了人家肩膀上。
循霄伸手去安抚糯米团子,又问纱漠然,“怎么了?”
“我在路上采的蘑菇,都被它吃光了,身上的银两也吃不了一顿。”纱漠然传语虽然没有情感,但是她那张脸早就气得红了一大片。
“……找个地方。”
阳光正好,桃枝镇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循霄找糯米团子捡了个破瓷碗,随便就找了个人流多的地方,然后纱漠然就见他不疾不徐跪到了地上。
纱漠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他这是在从操就业,乞讨了。
“你不是财神吗?怎么还要来这街头讨钱为生了?”
循霄衣衫干净,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仙人下凡,如果这样就能讨个饭钱,真的是那人昏了头。
“你也看到了,断枉村拜我的人不少,但是都不富裕。财神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啊。”
“青萝,拿些钱给这个公子吧?”
一名黄裙女子路过停下,叫着跟在身边的侍女从钱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丢到了破瓷碗里。
黄裙女子走前随便瞧了一眼旁边的纱漠然,然后沉着脸往人群里走去。
“……”
纱漠然没太在意那女子轻蔑的眼神,低头看着循霄从碗里摸起那一些银钱。
循霄手指在银钱上摩挲,很是满足地说:“这点钱能凑合一顿了。”
糯米团子开心的围着破瓷碗转圈圈,然后又撒娇似的往纱漠然怀里贴。
“啾咕。”糯米团子对着纱漠然叫了一声,然后从嘴里吐出了银钱。
纱漠然拿着糯米团子吐出来的银钱,有些纳闷,传语问循霄:“它吃钱?那我荷包里的钱也是它吃的?”
循霄好似乎笑出了声,他说:“这团子沾了财神之气,可是个招财的宝贝。”
“啾咕。”
糯米团子贴着纱漠然的脖子,像是一只在被等夸的小孩子。
“……”
纱漠然有些不安地看着远处的人群,传语说,“不对劲,那女子看着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在这偏远的桃枝镇?”
循霄把银钱塞进衣袖,不紧不慢说:“王明一家子在京城生意都不好做,自然有不少人跑这边来。这里有渡口,货物远销也能赚不少。”
“京城如此繁华?怎会做不下去生意?”
纱漠然刚一传语问出去,恍然又想起十二年前那群人说的妖魔鬼怪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家里的男丁死了不少。
是夜。
循霄拿着乞讨来的钱找了家便宜的客栈租了间房,为了省下饭钱,纱漠然不得不与他同住。
反正也是个瞎子,看不见什么。
纱漠然端着两碗阳春面回客房,正巧看到了循霄正把那戴在头上不知多久的斗笠拿了下来。
斗笠下,循霄的正脸可比那只能透过面纱悄悄瞧的侧脸好看太多了。
唯一的败笔却只在那双盲眼上。
循霄闻着面的香味,一手摸过去差点伸进汤碗里,好在纱漠然眼疾手快,即时抓住了他。
纱漠然那瞬间感觉到骨头都被碾碎般的疼痛,让人喘息都没有余地。
“吾不喜触碰。”
循霄是慌忙抽开的手,他脸上神情有些惶恐,然后又有些难受的撇过头去。
也是循霄抽开手那瞬间,纱漠然感到的疼痛削减了下去。
纱漠然见他内疚,拿着竹筷让糯米团子送到他手上,传语说:“面就在你刚刚伸过去的那个地方,让小团子帮你找方向吧?”
糯米团子抓着循霄一根手指带他把筷子伸到了碗里,循霄轻轻转头,那耳垂上戴着的耳坠就互相敲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虽然不否认他生得好看,戴着这耳坠也确实是锦上添花,可是转念想想,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学女人带这些?
“你怎么不吃?”循霄没听到纱漠然动筷的声音,又抬起头询问。
纱漠然终于提起了筷子吃了一口,但总是会盯着循霄戴着的耳坠出神。
“你的耳坠是不是换个更好?这个太招人注意了。”纱漠然小心地传语问他。
循霄吃得慢慢吞吞,收到了纱漠然的提醒,然后放下筷子将那耳坠取了下来。
“吾觉得你说得对。”循霄把耳坠收起来,又拿筷子吃了两口,“这地方的贵人实在太多了。”
房间的窗户被一阵邪风吹得打开,“吱呀”声听得竟还有些怪异。
纱漠然抓起桌边的剑,做出了迎敌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