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半梦半醒,耳边尽是长箭射中靶子的声响。
她躺了多久?这不是荣王府给下人居住的地方。
霜儿支起身,穿好鞋在房中扫了几眼。
这房中书架就一个,上面摆的多半是兵书,墙上还挂着两张上好的弓箭。
射箭声是从院子里传进来的,霜儿过去打开虚掩的房门,看到的是荣王神无期持弓箭跨开两腿站立。
他从箭筐里抽出一支箭,搭箭、扣弦和预拉几个动作好像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霜儿却总觉得他这一箭太靠蛮力,纵使射中靶心,但也没多大威力。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霜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没有茧子,分明是一双娇惯的姑娘的手,她怎会对箭术了解?
“哦?你醒了?”
神无期收弓回过神,光照之下他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端倪,可霜儿还是有些害怕,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了?是伤了一场之后仍是不舒服吗?那大夫说你的伤已好了大半。”神无期将弓箭放在一旁的箭筐边,慢慢走到霜儿跟前,“你还在怪我是不是?不会有下次了,你可以信我吗?”
“我……”霜儿欲言又止,待在这荣王府总是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感觉压抑。
神无期伸手抚了一下贴在霜儿眉睫上的几缕碎发,附在她耳边说:“荣王府无趣吧?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做,荣王府上下的仆从你可随意调配,你意何如?”
“殿、殿下?”
霜儿左右扫了一下,仍是不敢抬头直视他。
“……本王现在很好商量。”神无期勾了勾霜儿的下颌,然后将她往身后一推,“随仆从们去找件合适的衣裳换了,这粗麻衣裳若是被人看了,还当本王拿不出银子给女人花。”
霜儿被下人拉着出了神无期的院子,一名暗卫又从墙外翻了进来。
他在神无期身后半跪下,说道:“殿下,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神慈上钩。”
“皇兄会容易落入陷阱么?另一边如何了?可不能让玄机堂发现有人从中做手脚,本王可不想引火上身。”
“殿下放心,都已万无一失,那边的人也会负责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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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昭安公主的来信已有三日,纱漠然和循霄都去怡红院跑了一趟也未能听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照沈公子所言,那霜姑娘是踏雪人,而且天生白发雪睫……也是个好热闹之人,而且身体也并未抱恙,和霜儿姑娘除了同为踏雪人之外也确实没有相关的地方了。”
循霄和纱漠然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到处都听得姑娘们头上带着的坠子碰撞的玉石声。
“上好的玉石首饰诶,姑娘,买些吗?”
纱漠然停在一处等循霄慢慢过来,身后的首饰铺子的老板就朝她一喊话。
“我看姑娘容貌在京城可不输谁,若是戴了我这上等玉石磨成的簪子……”
“怎么了?”循霄过来后没听她再抬步的声音。
老板瞧了一眼循霄,笑呵呵说:“公子来得正好,给心上人挑个簪子或是其他首饰吧?”
“呵呵,你们看那俩人……”
后边传来几声姑娘们的轻笑声,能在外面笑这么欢的人占少数,不用想都能猜到是某家的贵女。
“那老板看不出来那公子是个瞎子么?瞎子能挑出个什么好东西,今日倒是看了个好笑的。”
“哎呀,是个瞎子呀。这么好看的公子竟然有此等残疾,我还挺失望的。”
那些贵女们当这只是调趣,说说笑笑就走了,却也引了不少人投来目光。
“那姑娘我看着也像个哑巴,魏姐姐您觉得呢?”
“哈哈哈哈,妹妹真会逗我开心,哑巴便哑巴,戴个玉簪也成不了天鹅哈哈哈哈……”
循霄能琢磨到一点纱漠然的情绪,那些姑娘们声音耳熟,特别是那率先开口的,狩猎比赛上就是她当众对昭安公主的裙子指点。
“老板,这个我要了。”
纱漠然拿起一对吊着白羽的耳坠,掏出一锭银子往台子上放。
“姑、姑娘这多、多了……”
“让你收下便收下。”
循霄虽无目光,但却也让这铺子老板听完话也腿麻了两下。
纱漠然将耳坠子放在心口上塞好,然后继续走在前面替循霄开路。
“漠然。”循霄急走两步跟上去,轻轻唤她的名字,“吾想着今日蘑菇便宜,吾回去买点。”
“你现在去?”纱漠然总不放心他一个人,虽然实在找不到回偏寓居的路她也能通过手中连接的红线找到他,“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
“漠然,你先回去。”循霄把肩上的糯米团子抓下来放到纱漠然头上,“这小家伙总在吾耳边说饿了,吾记得灶台上还留了两个蜜馅的馒头,都给它吞了罢?”
纱漠然伸手往头顶的糯米团子戳了戳,撇气说:“这团子也真是的,明明自己就是个团子还非要吃东西。那我走了?”
“去吧。”
循霄原地朝纱漠然摇手,温柔一笑。
循霄笑起来总有种能让人释怀一切的感觉,只是纱漠然转过背后,这笑容就淡了。
……
魏尚书府的小姐坐在马车上出城。
临近月末,她奉母之命要去城外的一处寺庙祈福,不料路上遇到了几位交好的世家姊妹,便在集市上多逗留了一会儿。
然后还找了个瞎子和“哑巴”来调趣。
魏小姐想着路上还耽搁了一下,这出了城去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