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山不禁想,对旧物如此,那旧人呢?
关昭被他看得发毛,后退一点,想到以他的身高,从他的视角看过来,自己八成走光了,又后退两步。
算了,算了。关昭说服自己别发火,几年前就坦诚相见过的人,现在矫情也晚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她现在身材比以前还好呢。几年不见,是他的损失。
哎,好歹照顾自己一晚上,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厚道。她强迫自己把稀奇古怪的念头赶出脑海,尽量友善地开口:“这次谢谢了。”
关昭不自觉挠头,摸到的头发干爽顺滑,平时因为偷懒不梳头打的结也不见了,继而冒出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念头,难不成闫山还帮她擦干头发梳了头?她这里是没有吹风机的,想到他蹲在床边笨拙吃力地一点点为自己擦干长发解开发结的模样,就有热意从耳后蔓延,比她刚醒时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还要臊得慌。
这人,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闫山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见人确实没什么事了,也没多余的理由继续留下,就解释:“门是我撞坏的,一时情急,已经联系过公寓管理处赔偿。等下去换衣服吧,维修的人晚些就到,留了我的名字。”
想起什么,又补充:“你的同事防范意识太差了,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告诉我你的地址,提醒他们注意点。”
其实他更想说这地方住着不安全,最好换换。转念一想,要是有条件,她估计也不会在员工宿舍一住就几年。何况自己又没有立场张口说这个话,便没啰嗦。
关昭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杵在门口,目送闫山走了。
直到人完全不见,才缩回身子,头一偏,就看见门的外侧,锁头边上赫然有个巨大的洞,把门合拢,里面倒不是很明显,但也有损坏的痕迹,这高度,像是被踹的。
好家伙,闫山说自己破门进来,原来不是形容词啊。
现在门是报废了,换衣服肯定不方便,随便加件短袖凑合下,修好了再说吧。
等看着维修人员忙活起来都是下午了,关昭终于想起来看手机,兼任人事与行政的前台一早就发来信息——
小孟:昭昭辛苦啦,有人帮你请了病假哦,好好休息[坏笑]
关昭:……
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临近下班集体摸鱼时,前台小孟把自己带的车厘子往关昭面前推了推,笑眯眯地问:“怎么发烧了?就算年轻也要注意点嘛。”
假装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关昭不客气地拈起两个丢进嘴里嚼:“空调吹太猛了。”
“猛?什么太猛了?”小孟断章取义。
“咳,”关昭没想到还能这样,看着一头艳红长卷发、分明比自己小两岁却风情无限的前台妹妹,她冷不防被噎住了,“差不多得了。”
车轱辘都要压到她脸上了,受不住。
小孟咯咯笑:“别怪我瞎猜呀,这不是显而易见?喏。”
她说着朝门外努了努嘴,关昭看过去,手里捏着的三J车厘子都不香了。
估计是近处没位置,那辆红色猛禽停在斜对面的车位里,驾驶位上亮着光,明显有人。凭这车的颜色和块头,想刻意忽略都很难。
“前天晚上是你告诉他我的住址?”关昭想起闫山的告诫,就有点不太高兴。
小孟忙道:“别生气,我是查到你们真的认识,而且那会儿大家都联系不上你,才告诉他的。”
关昭纳闷:“你还能查到这个?”
“这有什么的,”小孟敲键盘,点开网页,“这不是你们?”
关昭凑过去看,是他们大学的贴吧,她不玩这个,所以没关注过。小孟点开的帖子里,是普通的新生宣传,只不过有一楼放的照片里,恰好有张她和闫山的照片。
应该是摄影社里谁抓拍的——
绚烂的蔷薇下,她气鼓鼓的,拳头举得老高要敲下来,对面的高个青年讨好地弯腰低头,侧着的脸像是发现了拍摄者,龇牙咧嘴之余,还冲镜头无奈摊手,除了闫山再没第二个人。
评论里有人问是谁,闫山在校也算风云人物,自然就有认识的人回复。
“太浪漫了。”小孟捧着脸,眼睛能弯成颗桃心,“昭昭姐,你们真没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