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阴阳寮的寮头,也是有忌讳的。”忠行大人现在正坐在牛车上,笑呵呵地对我们说。
保宪得知了源姬君对他的心意后,也放下了一切包袱,反而往阴阳寮去的时间更长了。所以这次忠行大人说他要带家里的人出去玩的时候,保宪反而说他觉得家里人都出去的话,担心京都会不会有妖物肆虐。
“那么还是要拜托保宪了,看来以后阴阳寮头的位子可以放心地交给保宪了。”忠行大人仿若无事。
“父亲大人可是一直都没说过要带我们去哪里呢。”沙罗问道。
“如果说出来了就不能让你感到惊喜了。”保远说。
“可是为甚么保胤和保明也没有来呢?”
“他们都去菅原大人家中了。菅原大人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保胤,保明也正好再跟菅原大人学习一下。”
“是吗,是这样啊。”沙罗说着看向窗外的风景。
“不过只要是晴明跟着来了,沙罗不就是最开心的吗?”保远说着,还故意给沙罗使了一个眼色。
沙罗只是装着没有听到,依旧看着她的风景。
“忠行,说真的,你觉得晴明和沙罗是不是也很合适?毕竟晴明可是你最喜爱的徒弟。沙罗是你最喜爱的女儿。”
“母亲……”沙罗慌忙打断了祥子夫人。
祥子夫人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
这些年来,我与沙罗一同长大,一起起居,她对晴明的感情我是一直看在眼中的。晴明的容貌并不能说是英俊,甚至有那么一丝秀气在,但是他却是又有些妩媚,还有些淡然。他也在年岁增长中逐渐变化。如果说沙罗是一朵随着年岁增长逐渐开放的花朵,那么晴明就是不断被雕琢的玉石吧。
晴明的天分也渐渐显露出来,忠行大人也经常称赞晴明是他最有天分的徒弟。我知道沙罗在忠行大人夸赞晴明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十分欢喜的。当我问起她这种情绪由来的缘由的时候,沙罗也并不想说什么,只是用什么话题支开了而已。
说回来,也好久没有收到家里的消息了。
我只知道秋子姐姐还在藤原家做事,师尹与她两情相悦。但是他们的情愫是没有告诉顺子夫人的。雅子姐姐被成言哥哥嫁给了平家的小儿子,现在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哥哥紧紧依靠着藤原家这棵大树,仕途走的也算是顺利。抚子姐姐成为了橘氏的相好,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现在她在哪里,我不知道。辉子姐姐呢?因为我现在寄居在贺茂家,也是不好出去探听这些消息的。能打听到这些的,也只有晴明和保远的式神们。
我依旧记得那个冬日的晚上晴明带着他的一个式神来到我居住的小院,他的式神是冬日里的一朵雪花,正如式神本体生活的时节一样,他的面容与话语都是冰冷的。
“你让我寻找的女子已经死了。”
“我让你找的是山经家的辉子小姐,按道理来说她不过长我三岁而已。”
“是,我相信我看到的是她。她孤独地死去,和她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
“你是说辉子姐姐已经死了?”我不敢相信他的话。
“山经姬君,我的同胞降落在京都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知道所有同胞的所见所闻。所以如果我的主人让第二个雪花开口的话,他也会告诉你这个事实的。”
晴明没有说话,当他把手从空中放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身边。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指了晴明的雪花式神,指了指我,点点头。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从眼中留下,悄然无声地落在自己的衣袖上。第二个式神在我面前化成了白雪偏偏,与默然无声降落在京都的同伴们一起,渐渐消隐无踪了。
晴明本来是想让他的式神一起离开的,但是我拉住了他的衣袖。
“告诉我,辉子姐姐是怎么死的。”
“这个冬天的时候,辉子小姐被藤原家的那位大人厌弃,断绝了一切生活的保障。然后这位小姐就与她的孩子一同去世了。”他那么淡然地说了这番话,就消隐在飞雪中了。
晴明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那里。
“晴明,如果你只是站在那里等我哭泣的话,还是请你离开吧。”
透过含着的泪水我看到晴明并没有离开,而是向我靠近了一步。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在哭泣的时候需要一个肩膀作为依靠。”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的泪水瞬间决堤,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我也许是在位辉子姐姐伤心,也许是在为自己哭泣。
忠行大人要带我们去附近的岚山。我们自然是知道这里的温泉是极其著名的,沙罗很高兴,先拉着我下了车,若不是祥子夫人拦着,怕是马上就要带着我下水去玩了。
好不容易等到吃过晚饭,祥子夫人让沙罗和我去换浴衣。沙罗也是急步拉着我去换上白色宽松的浴衣,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水中。
“沙罗你慢点啊,看你都没有贵族小姐的气质了。”我学着祥子夫人的话笑她。
“海记你快来啊,这水里可是很舒服呢。”
我缓缓走上一座小木桥,看着下面的水色。水应当是澄清的,但是现在看着,却感觉雾气不断蒸腾着,好像要把水面覆盖。
“沙罗?你看这里应当是有这些雾吗?”
沙罗没有回答我。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只有我们被困在大江山的时候曾经有过。
“沙罗,沙罗你在哪里你回答我!”
我开始呼喊沙罗,我害怕失去了辉子姐姐以后我再失去这个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在这里那些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