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今年的时间过得好慢。早早就想着什么时候会入秋呢?但是夏季的暑热又迟迟不肯消退。哪怕是现在已经到了秋天。
沙罗中了署,在家里躺着,然而祥子夫人是没有时间多陪她的。毕竟是中宫的教师,每日都要进宫陪伴她的学生。因为暑气重,忠行大人也在下鸭神社向高龙神祈求降雨。
我,晴明,保远此时也没有在外面闲逛。准确地说也不是闲逛吧。自从沙罗中暑后,祥子夫人也表示对我们的身体很是担忧,于是晴明平时就在家中等待前来拜访的人们,让式神们在外面等待人们的委托,再向我们汇报。而我与保远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晴明家的常客。
这日依旧在晴明家闲坐,花姬因为是一朵花的缘故,也收不住如此热烈的暑气,看上去无精打采地。晴明就用彩色的纸张做成小人,暂且充当临时的式神吧。
“晴明,你说忠行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晴明此时正从小杯中啜饮清水,听到我的询问,不过是微微抬眼。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忠行大人临行前给你留下了什么事情要做吗?”
“不是。”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沉了下去。
“那是怎么了?”
“你想啊,忠行大人如果不能求雨成功的话,沙罗还是依旧病者,就连保宪也必须代替忠行大人在阴阳寮里收着。那么大嫂嫂岂不是很伤心?”
晴明眼中促狭的神色似乎一闪,然而很快就消失了。他放下手中的小杯,又为自己续了一杯清水。
“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你所担忧的问题我并不能给你答案啊。”
不过我们间的对话没有持续下去,从门外走进来,风荷穿过回廊直到晴明身旁,跪坐下来。
“晴明大人,收到了朝中某位大人的委托呢。”
晴明细长的眼角微微往上挑了几分。
“朝中大人的委托?如果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宫中阴阳寮的大人们呢?”
风荷没有说再多的话,只是安静地跪在一旁。
风荷不像花姬,花姬是初夏时一朵初开的花,而风荷是晴明家中一副从大唐来的画,画中是一池荷花,还有唐人的诗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风荷的衣衫上,就是画卷上的画。有一个月夜与我们说起她本来素白衣裳,直到那一日,被她的主人作画题字,从那以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么风荷是喜欢原来的样子还是喜欢现在的样子呢?”
风荷抬头看着如水的月色,好像思绪回到了她依旧在她主人身边的时候。
“如果我没有成为一幅画,而是依旧是那空白的卷轴,也许就不会见到晴明大人了吧。所以我还是很感谢我原来的主人的。”
“那么风荷还记得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风荷摇摇头。
“时间太过久远,倒是记不得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心智。只是记得他落笔的时候,是极其温柔的。想必她也是个温柔的人吧。”
也许吧,风荷就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所以风荷的主人如果也是一个温柔的人的话,我是一点都不会奇怪的。
彼时我与晴明坐在牛车上,往那位委托的大人家中去了。
风荷先是带我们去了接受委托的地方,那位大人的家丁与一辆牛车已经在那里等候有一阵子了,从他们那里得知,这次委托的人,是朝中的下野式部卿。
式部卿是朝中的正四位,官职也不算低,也是有脸面的人家。晴明在车中好像也是在一直思索这个问题。蝙蝠扇没有放在袖中,而是直接拿在手里,将扇子沿抵在他鲜艳的嘴唇上,微微皱了眉头。
“除非是家里有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才会求助我们这样的阴阳师吧。”
“也许是呢。”晴明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牛车其实走了没有多久,很快就停了下来,外面的人请我们下车。
脚刚刚站在地上,我就闻到了从府内飘出的血腥味道。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走进去。晴明发现了我的异样,从我身后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才好啊。”晴明站定,换了一个姿势把我拉的更紧。当看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时,微微一笑,回答:
“我师弟虽然学艺不精,但是感觉鬼怪的能力倒是在我之上。看他的样子,想必这次的鬼怪倒是个厉害的角色,未免他有点紧张。”
周围的人倒是相信了晴明的推辞,可是我只认同他说的,这个鬼怪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再厉害,也不会像大江山中的酒吞童子。
内室中,满眼都是红色,鲜血的味道愈发浓烈。晴明不得不用力握住我的手,让我尽量保持理智。
地上躺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女尸,周围有一些破碎的血肉。晴明低头看着那具尸体,血液已经凝固,是阴暗的黑色。因为是炎热的夏季,屋内的尸体想必这个女子已经死去有一阵子了吧。景象可怖,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但是有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穿过人群,站在我们旁边。
“这是家中大人的第四房妾侍,是三日前从外面迎回来的。”一边衣着华美的女子说。她很年轻,看着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但是为什么向我们说这些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不是这家的家主呢?
“请问您是……”
“我的身份无关紧要。”她干脆地打断了我的询问。
“我不过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的人。”
“那么就请讲吧。”晴明打开了蝙蝠扇,环视四周,觉得还是没有打开的必要。毕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