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似夏天的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当天空落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我知道今年的冬天来了。
“不知道晴明今年要去哪里啊。”沙罗在室内靠着软垫,懒懒地说。
“他每年都会去修行,现在我们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我从白瓷壶中倒出碧色的茶水,看着小茶碟中清新的颜色。
“海记与晴明在一起的时间长,自然就习惯晴明冬日出门这件事了吧。”
虽然我背对着沙罗,但我依旧感到沙罗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虽然自己是忠行大人的徒弟,晴明是我的师兄,但是好像因为晴明,我与沙罗之间……毕竟沙罗是忠行大人的女儿,我与她,还不是一类人。于是换上了和婉的微笑,在掩饰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藤原家。
室内的香薰是正符合冬季的黑方,如外面冰凌一样寒冷的香气。沙罗穿着葡萄染色的绔,套了一件蒲公英色的单衣。蒲公英色是那样明快艳丽的颜色。当初祥子夫人让我们来挑颜色的时候,我其实也是看上了这颜色的明艳。但是我看到了沙罗眼中的喜爱。就不与她争,毕竟我更喜欢素净的色调。于是选择了青竹色。
虽然这些都是小事,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一紧。难道现在就在沙罗面前,就好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让我的心中抽痛着。漫上了一种无奈与不甘的情绪,可是又不得不把自己放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沙罗好像越来越远了。是从与晴明一同除妖的时候吗?想想自己和晴明所有的共同之处,好像除了这个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猛然间想到了某一天从贺茂家前去找晴明的时候,回头看到沙罗站在小院中,看着我的淡漠神色。她的眼中似乎有不甘,也有挣扎,但最终被淡漠所掩盖,甚至我有些怀疑我是否见过她那掩藏的情绪。她发现了我在看她,转身进了屋子。但我却久久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晴明也从来没有说过他冬天的时候要去哪里。去年是跟保宪一同去的,回来了对他们的行程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保宪倒是也不愿意说他们见到了什么。不过我猜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吧。”
沙罗没有接过我的话头,而是静静地看着御帘外的落雪。
今年,忠行大人说希望我能和晴明一同去。因为保宪已经娶妻,想来也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忠行大人说今年可以是我,晴明,保远三人同去。毕竟保远去年得了风寒,祥子夫人坚决不让他出门,他也觉得遗憾。这些年来,保远的阴阳术也大有长进。”说着也给沙罗递了一杯茶。
沙罗只是接了过去,叹息着,放在了地上。她看着我,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有艳羡,也有担忧。
“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照顾好自己,毕竟是跟他们两个出去,有的时候也是不方便的。”
我伸手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这是自然,我怎么会不好好照顾自己呢?你在家里也是,不要总到门口去坐着,容易着凉。”
沙罗眼中的担忧更重。
“去年就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今年又陷入了危险该怎么办啊。晴明还是刚刚行了元服礼的少年,而保远与我一样的年纪。没有年长一点的人同行,我真的……”
沙罗垂头看着地面。
“如果只是在家听到谁受伤的消息,只能坐在这里,却是一点都不能为你们分担的啊。”
沙罗此时的神情,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就是我的大嫂嫂,清和源氏。或者说,叫贺茂夫人更为恰当。当时我与大嫂嫂说起保宪曾经受过伤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沙罗啊沙罗,你是那么喜爱晴明啊。
心中好像有哪里空了一块,但是还是微笑着说:
“不会的,我会提醒他们不去冒险的。”
沙罗从旁边拿出一个包裹。那语气与祥子夫人是极其相似的。
“你天天跟着晴明在外面跑,也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吧。我为你挑了些重要的东西在这里,你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下的。母亲还是不赞成你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她觉得……”
“祥子夫人觉得这样会影响我的声誉的。”我轻笑道。
“我知道。”
我拿着包裹走了出去。我知道沙罗还在看我,但是我不会再回头。
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贺茂家的大门,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晴明家的。只觉得雪开始下,下的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周围的事,都与我无关。我只需要静静地走着,隐忍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想在没有他人的时候表现出来。
“小心牛车!”
手臂突然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我吃痛,手中的包裹落在了地上。
“大胆,连章明亲王的车都敢冲撞。”
我抬起头,看不见帘后人的样子。
“怎么了?那位可曾有受伤吗?”
被唤作章明亲王的车内穿着天蓝色狩衣,青色指贯的人微微抬起了帘子,看向我。
“请原谅,你没有受伤吧。”
原来是他啊,在拜会大嫂嫂的时候,在宫里的长廊中遇见的就是他。
“请章明亲王恕罪。”
“冬天本就湿滑,还要小心行走才行啊。”
“多些章明亲王提醒。”我抬手施礼。
他缓缓地放下了车帘,我本来以为他会命人驱车前行,但是又突然地,掀开了帘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我穿着打扮是男孩子的样子,雪青色的狩衣与橙色的指贯,带着乌帽子。
“今日能见到章明亲王,就是草民的荣幸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