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晴明与保远一同潜行到我的宫室,因为外面布下了结界的原因,并不会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酒吞事先打晕了安排在我身边充当藤原家眼线的侍女。
“我还是赶紧离开吧。”他笑着说。
“虽然从来没跟贺茂家的小儿子交过手,但毕竟今晚来拜访你的可是安倍晴明。”
晴明依旧是那云淡风轻般的笑意,这与保远神色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发现的早,并没有中毒。”
“那怎么行,他们想杀你,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更多次。”
保远的神情恨不得马上把我带回贺茂家藏起来,永远不给其他人再害我的机会。我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只能微微叹息。
“保远,我感念你的好意,但是事已至此,不是我一个人想离开就可以的。”
“海记此番入宫被藤原家的人毒杀,正是因为他站在天皇这边而不是心向藤原家。既然弘徽殿女御得不到宠爱,他们担心海记先行一步生下皇子。”
生下孩子吗?我想。看到成言的妾室为他所生的两个孩子的确是玉雪可爱,但是我自己的孩子的父亲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起来。
“我是不会生下天皇的孩子的。只不过是在想,既然陛下需要我的助力,那我与他此时此刻也就不得不联结在一起了。只有陛下在外的威望越大,我才能平安。”
“可如今平将门叛乱一事就已经让天皇大费周章了,他哪里有时间来提升他自己的威望呢。”保远急的跳脚,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平将门据说可是刀剑不侵,我不觉得陛下能顺利解决这件事。”
晴明打开了他的蝙蝠扇,狭长的双目微抬,似乎是在看着房梁说:
“我听闻,将门之母其实非是人类,而是在下总国相马郡居住了很久的一条母大蛇。在产下将门后的第三天,她趁夜里幻化回原本的形体用舌头把将门的全身都舔过一遍。藉由舌头上的唾液沾染而将妖力附着于将门身上,使他能不被刀剑侵害。并且他还能幻化出六个分身保护他或者是共同上阵。”
保远的声音很是担忧:
“平将门节节胜利,倒是天皇陛下觉得不安呢。这下不光藤原家的人可以趁乱威胁海记的性命了。”
“再怎么样,他也只会是一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罢了,也不会打到京都来的。”我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但我知道,我自己也在怀疑这一点。
“不知道怎样才能破解平将门的魔法,一但他同凡夫俗子一样,也不会有人坚信他战无不胜了。”晴明说道。
“可是就算是我们知道了办法,又能让谁知道呢?总不能去告诉藤原家的人吧。”
“此番是平家的恩怨,出征的是平贞盛。只是不知他……可否与海记的三姐夫亲厚些?”晴明忽然间问我。
“这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我们又如何得知破解之法呢?”
“这个吗……就是我的事情了,海记无需担忧,只等我再来见你就是。”
次日,天皇临幸凝华舍。
我看到他的眼底有明显的乌青,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样一直忙碌,您会累垮的。”
“如果不这样忙碌的话,怕是那些藤原家的人更加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他疲惫地靠在小几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倒是想到了能帮助您的方法,但是我也需要您帮我做一件事。”
他显然是有兴致听一听的,径直坐起来问我:
“什么办法,你快说出来。”
“我在等远方传达回来的消息,只不过,一但我这边有了方法,您一定要让平氏的夫人和他们家的三媳,我的姐姐雅子入宫与我见一面。并且,我也要知道,平家是否对您忠心耿耿。”
“平氏的家主身体尚且硬朗,想必就算是与藤原家有瓜葛,也都是长子与他们来往甚密。况且这幼子是夫人亲生,想必最是偏心了。”
他凝神看着我,说道:
“只不过,这样张扬,怕是弘徽殿女御要咬碎银牙了吧。”
“藤原家早就视我为她们的心腹大患了,迟早要对我下手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来势更凶狠一些,最好是他们自己乱了阵脚,我们才好找出破绽。虽然不能动摇他们的根基,但是让他们失去些声誉也是可以的。”
本来是僭越的举动,既然得到陛下的许可,被人视为祸害又何妨?在京都的这些年,我似乎越发成为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了。这样的自己,是我在越前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想到的。
“那么你找合适的人来告诉我,我去安排那两位夫人入宫觐见的事宜。”
我笑着看向庭院中的草木,如此,便是安心几分了。
三日后,平氏夫人与三子正室雅子入宫觐见凝华舍女御山经海纪的诏令下达。听闻弘徽殿女御知道了以后跑去找太后稳子哭闹了一场,太后还去面见了天皇,但是陛下的态度很是坚决。太后要求我前往飞香舍问罪,但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熙子女王前来探望的时候笑着说,我没看到弘徽殿女御气歪了鼻子的样子真是可惜。
又过了两日,雅子姐姐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我离别京都后第一次见到雅子姐姐,她微凸的小腹预示着她正在孕育第三个孩子。
“能面见您真的是极大的荣幸,小人平氏拜见梅壶女御。”
平家的夫人是位面容和善的女子,虽然岁月的痕迹微微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但是能看的出来,她这一生都是温婉平和的。
“您能一直照顾三姐雅子,是我应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