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别打了,这是个好人。”
“谁是一般市民啊混蛋!你是不是有毛病!”少年咬牙切齿地反驳。
男人趁着少年蠢蠢欲动的时刻跨步上前,拔刀朝要害挥去,逼得后者手脚慌乱被砍中了腰部。少年拼尽全力避开刀锋,刃光恰好反弹回来削中男人的几缕棕发。白雾再度蔓延,像是飘渺的毒瘴遮天蔽日,最终将整个旅馆填满。
等到毒烟散去,视野中央已然没了刚刚的蓝发少年,只剩下拄刀男人的背影。
“大叔?你还好吗?”木川蹲在地上低头问。
“啊,还好,幸亏没有忘记握刀的方式啊……”旅店老板微微放松下来,转过身想要继续回话,然后在瞥见少女动作的霎那眼角狠狠一抽,张着鲨鱼嘴咆哮,“喂!你在对着哪里说话呢?!被削掉的那几根头发又不是我的本体——”
……
与此同时,山道的另一端。
“这一带过去有捕猎狐狸的传统,当地人擅长利用熊脂烹煮老鼠充当诱饵,设置猎狐陷阱,捕到就杀,杀完再捕。有时也会吃狐狸肉,不过,食肉并非猎捕狐狸的目的,主要还是剥下狐皮拿去市场卖。”有人介绍道。
——捕猎狐狸的历史啊。
那位身体左侧斜插着海蓝色的刀、黑色鬼杀队制服外套着一件左右花纹不同的羽织、不苟言笑的黑发青年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不是…你好歹评价一下吧。”
于是鬼杀队的青年垂下蓝眼睛,偏过脸,依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另一人似乎被哽了一下,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语言能力,耷拉着眼皮介绍,“总之,这位发来求助信息的委托人是旅店老板的弟弟。”
穿着墨色和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相貌文质彬彬,褐发褐眸,看上去非常温良。他先谢过中间人,随即面向黑发青年:“我是尾生瑞,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富冈义勇。”
“富冈先生,大哥一家的事情真的非常让人痛心,请您一定要除掉那只恶鬼。”
被长辈用上了敬语,名为富冈义勇的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作罢,默默望着对方。
“一周前,大哥出门进货,再等他回来的时候,留在家中的嫂子和小夜就已经被……村里的人去报案,虽然巡逻的警员最后定性是强盗杀人,但是我不相信!”
尾生不免情绪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是强盗,绝对是狐狸变成的恶鬼!”
“你亲眼看见了?”富冈义勇反问。
这句话实在太过阴阳怪气,以至于尾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难以置信地解释:“哪怕没有亲眼看见过程,我也敢肯定就是鬼干的,当时地上除了尸体以外还有狐狸的毛,这么明显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吧。”
“狐狸的毛?”
“啊,大家都说,是年轻时候的报应。”男人叹气,“大哥年轻时是猎狐人,靠贩卖狐皮赚钱,成家后才金盆洗手。我猜,大概就是他年轻那会招惹的狐狸变成了恶鬼来找他索命吧。”
“你有病吗。”
尾生瑞:“……?”
富冈义勇却不解释,一副冷淡派头。倒是中间人十分紧张地插话道:“富冈先生大概是想问您有没有受伤吧。”
……搞什么鬼!问得这么迷惑谁能听出来是这个意思啊建议换一张嘴生活!
“……我没事。”
“可惜了。”富冈义勇遗憾道。
尾生瑞瞪大了眼睛:“可惜什么?!”
“我拿到了很好的药。”
“……”不行,完全没办法和这个人沟通。
说话期间,三人已经来到山脚。尾生瑞依依不舍地与负责带路的中间人辞别,差点没把“救救我”几个字写在脸上,最后才迫不得己和富冈义勇绕过封锁的路段,悲伤地朝旅店的方向进发。
*
旅店内。
“大叔,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惊讶?”木川问。
“什么?”
“看见狐狸的时候。”
“……”
“而且都是你在攻击,后来那个家伙都没有还手,你们有仇吗?”
旅店老板收起刀,坐在四方桌的侧面用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没有回答她。而木川姑娘也自顾自地坐在他对面,飞快拉开口罩,拿了个茶杯咕噜咕噜喝水。
一楼转角贴着许多源自儿童手笔的墨水画,中央是一家三口模样的稚嫩笔触,右下角则涂抹着两只小动物的模糊影子。木川唯忽然记起刚来这里时在矮丘旁看见的小祠堂,还有后山上那两块用岩石砌成的墓碑。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男人身上,看他讳莫如深地放下茶杯。男人紧绷的肌肉忽然松懈,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因为我女儿曾经养了两只狐狸。”
他终于开启了紧闭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