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费文化提前注入大正。要是某个杀手家族的三少爷在这里,恐怕还得夸赞一句“哟,你终于像个反派了”。
只要摆出的恶人嘴脸足够张扬,整个空间散落的都是黑发少女四分五裂的好人缘,苦心经营的反派人设也瞬间有了内味。
谁看了不说一声“你真坏”?
坏人头领木川唯趾高气昂地离开饭桌,现代青年的邪性和恶意仿佛都被代言。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就像被蛇咬过从此看到绳子都敏感到应激,想必之后提到木川的话题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留下一地鸡毛后,罪魁祸首端着整盆小金桔坐在后院廊沿打发时间。值得一提的是,小金桔满满当当都是六个人的分量,现在全进了屑反派的肚子里。
气不气?憋着呗,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还不能绕着走?
谁都不想来触霉头,于是早早洗漱完毕躺上榻榻米,估计入睡前还要再把红眼睛姑娘拉出来在脑子里的虚拟空间这样再那样几十回合。
等到月亮静静高悬,吃小金桔的少女终于抱着碗赏完夜景,伸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往北面的房间走。
远处别人家的田间偶尔看见刚刚睡醒觉的水牛,它忽然从水田里站起身,挂着泥浆的脊梁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还有许多松鼠在院外的树枝上跳来跳去。从远方的地平线涌起的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月亮,靠后边的树林,正对着黑云的下面,似大雾迷漫,笼罩着黑暗的庭院。
闪着反光的刀刃正对着角落的木箱,小小的手心捏紧刀柄的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一发入魂的气势,直直地向着目标物捅过去。
——然后静止在半空。
徒手接刀刃的木川唯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黑暗中,乌云投下的阴影陆陆续续经过来者的脸,黑眼睛的孩子紧紧握住刀柄,还打算往外抽。
锋利的长刀刀刃被牢牢攥住,再也不能前进后退。
“为什么?你不是讨厌他们吗?那就不要阻止我!”
乌云流走,三浦夕香里圆圆的脸上,一双愤恨的黑眼睛像是墨水。木川唯夺过刀,拎着她的衣领就扔到了庭院的灌木丛里,动作轻松得像是在扔垃圾。
灌木丛紧临水池,池水浑浊,石阶的最下层已看不清,池子已被水苔染成了绿色,水草缠绕,上面又覆盖了一层银色的小水泡。
木川翘着脚坐在水池前,打了个哈欠。
“我在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三浦夕香里大喊。
“别嚷嚷,那边隔壁房间的人醒了很难解释。”木川唯懒洋洋地说。
“哼,那些人随便哭一下就能骗过去,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你的。”小女孩扬起脸,之前唯唯诺诺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傲慢。
“教一下我啊,这种恶人脸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每次都不能很好地摆出来,有点苦恼。”
木川唯在很认真地烦恼:“尤其是那种明里暗里针对某个人的气场,我模仿了一下,不太行,没有你那种感觉。”
“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看我吗,上山遇到的时候就在瞥我,下山的时候也是,明明很讨厌吧,还要故意装出喜欢的样子,辛苦了。”
“啊,是的,我非常讨厌你!”
被戳破内心,小女孩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你这种仗着长相就任性的家伙太恶心了,就该被鬼杀掉,活着就是错的。”
“那你怎么不用刀捅我?”
“哈、我又不傻,你和这些人一看就关系不好,我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杀掉,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干的。”
“还挺会啊。”木川漫不经心靠着水池,歪着头:“年纪轻轻就想这么多,不累吗?”
“总比你好吧,你这种人——喜欢看别人的不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恶心死我了!什么啊,那种高高在上的脸,你以为你生得好就能鄙夷其他人了吗!錶.子!你去卖.春我祝你生意兴隆,扭屁股一定很在行吧,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把胎.盘扔了才生下这么个贱.货——”
木川唯把扑过来的小女孩手里的另一把刀踢开,然后反手对着她的后颈一敲,面无表情地看她晕倒在地上。
被剥夺的爱恨都是反派故事里的常客,众生平等不分时代,三浦小妹妹能将异性的共情软化,夜半三更才发现下面藏匿的全是妈字辈的语言文学。
当含蓄的小妹妹用温柔的手指拿刀捅人,这种胡逼劲就注定了这一晚将谈得不好收场。免费的小金桔确实很香,但只要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想想,就会发现弥漫的全是喜事丧办的气场。
“什么玩意儿。”
反派主角此时感叹,因果循环的报应在乱七八糟的破事里悉数应验,敢做的不一定敢当,她还得思考明天怎么解释这一场“倚强凌弱”的戏码。
木川唯走到北面的房间看了一眼,角落的木箱依旧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她打开来,真正可爱的灶门家小妹妹就抱着膝盖睡在里面。
“祢豆子……还不如叫睡美人。”自我调侃的超级反派顺手把洗完烘干的棕色羽织披在对方身上,算是物归原主了。
大正时代就有屎尿屁的脏字文化,这倒是挺新鲜。腼腆的小女孩换张脸能骂得你思考人生,就跟令和时代的人一样既奔放又内敛,一面逢人就说自己社恐,一面在网上展现自己最癫狂的放纵。
木川唯继续抱着碗坐在廊沿上,从庭院竹林的间隙可窥见水池对岸的绿色和翻卷的云团。看得时间长了,那些竹林仿佛竖起的帘子,将景色细分成了奇妙的细长图案,形成了一幅云彩与夜晚的壮丽外景。
碗里还剩一个金桔。
——“喜欢看别人的不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