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木川小姐在火车上赶路,现在就来说说石见遇到有栖川的事情吧。
石见银山第一次碰见有栖川若叶,是特殊班老师溺亡事件的几周后。那时,一月已开始了数天。
那天是星期五,地点是紫藤花家宅邸附近的陵园。它地处市区,面积相当大,呈标准的长方形,宽两百米,长四五百米。面朝马路的一侧围着铁丝网,而面朝住宅区的一侧则是砖头砌的墙。
这一天,石见和平时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路上。其实待在家里也未尝不可,但他很讨厌在不是雨天的日子把自己关在家中,追求阳光与风,一定是小孩子的本能。
他怀着探险般的心情在陵园里到处走。
墓地几乎没有树,只有献在墓前的花朵,有些墓碑尖尖的,像火箭一样,有些装饰着如同神轿一样的屋顶。在墓区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穷人与富人的墓来。
就在他低头看墓碑的时候,一抹黑色的影子掠过余光。
只见一个国中生年纪的女孩正坐在通道口,她穿着黑色的制服,头发刚过肩膀,左右梳成两条辫子。手上拿着一顶像是养蜂人戴的黑色帽子,制服背后还有大大的“隐”字样。
石见银山马上反应过来,她应该是那个鬼杀队组织里的后勤人员。
“你是来扫墓的吗?”他问。
“不是。”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得有些紧张,“我随便进来看看。”
“是吗…你是鬼杀队的成员吗?”
“啊、你知道…….要坐吗?”
他照她说的,在石碑旁边的通道口坐下,和她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对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吓到了吧?”
“……有一点。”
紧张感逐渐消散后,石见改用极为普通的口气说道:“其实,你的背影和我朋友很像,所以我忍不住喊你……”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嗯,所以说,你不要生气。”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你还在上学吗?”她忽然问,“能和我说说学校里的事情吗?”
“学校里的事情?”
“没错……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或者你朋友的事情。”
他不明白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她似乎充满了期待,他觉得不应该拒绝。
老实说,这问题让石见很苦恼。自从朝仓信消失,特殊班教师也溺亡,特殊班就和普通班合并,学校不再是一个快乐的场所了。没有人欺负他,也不是完全没人肯搭理他,如果他主动开口,班上也有同学会跟他交谈。所以从表面上看,他并没有遭到孤立,但实际上,他却很孤独。感觉到处都没有容身之所,光是待在教室里都觉得痛苦。
被冷不丁这么一问,石见发现没有什么内容可以分享给她。就算说那些班里发生的事,故事之中也没有他的参与。
“那你呢?你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嗯…鬼杀队……”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吧。
她不自觉地攥紧黑色的帽子,在冥思苦想。石见银山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你吃吗?”
后来有栖川若叶才知道,那是美国的巧克力。不过当时很少有机会见到外国的零食,因此在她看来,那块巧克力无比巨大。推拒无果,有栖川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没有半点犹豫就将巧克力从正中央一掰为二,折断时,她还轻轻地叫了一声“嘿哟”。
“那我们就一人一半吧。”她说。
于是石见立刻明白,这是个和朝仓一样善良的女孩。
“今天天气真好。”她坐在通道口,将双脚毫无目的地轻轻摇来晃去,一面说道。
的确如她所说,阳光暖暖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现在是冬季。
“对了,前几天……”
石见决定开始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某个同班同学在吃午饭时讲笑话,结果笑得把饭菜喷了出来,遭到了大家嘲笑。当然,实际上石见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讲述中,他却位于群体注目的中心。
不知道事实真相的有栖川,兴致盎然地听着石见的故事。
“对了,我是石见银山,还没问你的名字?”
女孩顿了顿,很为难地思考了一会,最后说:“有栖川若叶。”
他马上就明白了她的迟疑。因为面前的墓碑上,刻着的正是这个名字。难道说,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该不会……
也许她不是人类?石见这么胡思乱想着。虽然鬼杀队的人是鬼怪——听起来有些荒唐,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联想。
在这片广阔的陵园中,有一座墓碑属于一位名叫有栖川若叶的女孩。然而,就算如此,石见也无所谓,哪怕对方是“鬼怪”,他也愿意跟她做朋友,应该说,像那样的存在,反而让他觉得更为亲近。
那之后,他经常和有栖川若叶在附近撞见。
也许是因为她的任务地点离得很近吧。石见偶尔在紫藤花家宅邸门口还能看见好几个鬼杀队的成员风风火火地路过,数日后新闻报纸上就会登出什么“无限列车事故”“金行女一案凶手落网”或是“雾枝山森林大火”之类的消息。
而每次和有栖川分别,她总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石见不断地回头,每次她都会抬起一只手冲他挥别,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有时石见还会遇见一个戴着翠绿蝴蝶发饰的少女站在那些“隐队员”的旁边,她扎着高高的单边马尾,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