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减刑。那么,女人为什么要坚称那个河童是真的呢?
“小哥,我算是败给你了,真拿你没办法!你说对了,那个河童是假的。是用猴子尸体做的,要是客人仔细观察,就会露馅,所以我们就把它冻起来了。”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石见察觉到她仍在说谎,但他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仔细想来,这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就算那是一具小孩的尸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么回事吧,我不会再问了。只是,这个河童的手……看上去很像小孩的手……”
他撂下这句话,回到了拖车前方。
几人继续拉车,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在山路上,离开上坡路段时,身后的胖子就已经不见踪影了,碰到下坡路时,石见还得用脚当刹车,免得它翻车。不知过了多久,左边的树丛总算开始变得稀疏了,背后出现了一条闪闪发光的光带。四周依然昏暗,但能看出那是一条布满尖锐石子的溪流。
“总算到了,现在几点了?”石见银山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问后方的和服女人。
他出门时没带表,不知道时间,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女人一直没吭声,他还以为她累坏了,就没再跟她搭话。但事实并非如此。
“你怎么了?”
女人哭成了泪人。
“啊……”
仔细一看,她的手臂上竟多出了好几个牙印。由此可见,她是边推车边咬手腕,免得自己哭出声来。
“你为什么要咬自己?”他茫然地问。
“小哥……”豆大的泪珠在唇边汇合,她一定哭了很久吧,“神明……根本不存在……”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拼命祈祷神明能帮我一把,可神明根本没理我。所以神明不存在……”
“我……听不懂……”
“可是,恶魔是肯定存在的,因为恶魔帮了我……”
说着,她猛地掀开了拖车上的草席。原本厚厚的冰块化了大半。冰块的表面融化后,透明度提升了不少,女人抱住冰块,仿佛想用自己胸口的热度融掉冰块一样。她哭着说:“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儿子永山……”
从下午开始,发生的事情就超出了石见的承受范围。他不知所措地和香奈乎对视一眼,发现女孩子的眼底也有懵逼的情绪。
他们去掉了那些亵渎死者的伪装,现在看上去不那么像河童了,但遗憾的是,也不那么像人类的幼儿。他浑身漆黑,皮肤跟树皮一样皱巴巴的,好似在冰箱里腐烂的黄瓜,连虫子都不想靠近吧。
石见再三追问,可女人就是不告诉他们儿子是怎么死的。她只说,永山只有四岁,很喜欢唱歌。
“我还有一个问题……”
女人把汽油浇在儿子身上,仿佛在清洁遗体一般。
“那个胖子,是你的丈夫吗?如果是,那他应该也是永山的爸爸吧?那个人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别问了。”和服女人摇摇头,“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也能告诉你,可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小哥,你有办法杀掉那个人吗?你能对抗恶魔吗?你可以保护帐篷里所有的人吗?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能告诉你。”女人问。
他答不上来。他连赴死的朋友都无法阻止,又怎么能保护好别人呢?
“那你们就看着吧。”漫长的沉默过后,女人开口说道。
她点亮打火机,靠近遗骸。伴随着一阵声响,汽油猛然起火,石见赶紧转身才躲过一劫,火柱蹿得比香奈乎的头顶还高,在高热的灼烤下,遗骸的皮肤冒出无数个水泡。
“永山!”女人哭着喊。
就在这时,石见分明看见了……包裹在火焰中的尸体头部正在缓缓摇动,仿佛在挣扎着说,他不要死。
这应该是他的想象吧。残留在尸体头部的冰块突然沸腾了,所以看起来像在摇动。然而那时的他——想必香奈乎也有同感——还以为那位小小的死者,是在拒绝再次面对确定日期的死亡。
……
“你见过河童吗?”木川唯问。
“河童?”不死川实弥重复道。
“就是日本怪谈故事里最常见的妖怪,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他住在河水或者池子里面,传说力大无穷,也被民间称为【水神】之一。”
白发青年嗤笑一声,双臂环胸:“你想说什么?都是河童的把戏?”
对方的态度很不屑,这也难怪,毕竟半天前他们刚刚在产屋敷的宅邸发生争论,要让几小时前还在骂“人渣”的家伙和颜悦色,想必十分困难。更别说这家伙长得就是一副暴躁老哥的样子,分分钟动手打人,看起来就不靠谱。
木川唯一言不发。
然而这下对面的人却又不高兴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鄙夷,吊梢眼竖起来,表情狰狞:“哈啊?你是在小看我吗?刚刚在主公面前就出言不逊!幸亏你不是鬼杀队一员,不然我早晚教你做人!”
她沉默地看他。那双鲜红如晚霞的瞳眸浓郁而艳丽,极具侵略性,红得似乎要将他的视网膜狠狠灼伤一般。
“别以为你长成这样我就不骂你。”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该不会真的在帮鬼吧?”
木川唯默默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他的口吻很强硬,眼色微沉。
她看见不远处的胖子拿着啤酒瓶喝了几口,好像是在监督那三个人推车。木川收回视线,敷衍道:“你怎么肯定我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