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当在一个普通不守规矩的环境下,往往守规矩的人是最惨的。但当人们凶狠对待世界时,它却忽然又变得温文尔雅。
无规矩不成方圆,守规矩更成方圆。
香波地群岛夜幕降临,海军如云,在岛上跑来跑去搜查。杀掉天龙人的黑暗王子似乎变成了罄竹难书的坏蛋,为保护天龙人而派来的众多的军舰和方阵看起来像是要对付一个毁灭世界的恶魔。
偏僻小酒吧里的迪马尔·布拉克攥着通缉令不屑道:“什么啊,就是个小鬼吗!”
“草帽老大说得对!”一旁的海贼连连称赞,狗腿地给他倒酒,“这小子自然比不上老大两年前在顶上战争的壮举。”
假冒路飞一伙的海贼团众人围坐桌边,对着【黑暗王子】的通缉令评头论足。橘发女人巧拉克翘起二郎腿说:“长得倒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
“我听说是杀了一个天龙人,好像杀完就立刻逃走了,想必是意外,这小子现在肯定怕得正躲在某个地方发抖呢哈哈哈哈哈哈。”绿发的曼加洛大笑。
咣当——
是酒杯磕碰木质桌面的声音。
拿着锡杖独自坐在吧台前的男人烦躁地回头骂道:“吵死了,在公众场合不知道控制音量吗?”
他满面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酒,说起话来醉醺醺的,眼神迷离。他穿着奇怪的僧服,剃了发,有着满脸的胡渣和很深的眼窝,胳膊缠着绷带。
“希伯,你又输钱了吗?”迪马尔·布拉克没有发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听说你的穷鬼弟弟终于跑了,怎么,今天这么倒霉?”
“【草帽】路飞,你不就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吗?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希伯冷笑一声。
一旁的酒保差点把盘子扔出去,他紧张地看着迪马尔·布拉克,但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笑得更得意了,那种傲慢几乎要溢出来:“我爷爷是【英雄】卡普,爸爸是革命军的龙,你可要掂量着说话。”
说着,海贼团一圈人同时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希伯捏紧酒杯,他肯定打不过草帽小子,只能默默咽下这个亏,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是把你妈卖了吗,这件事都传遍香波地了,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卖到五千万。”
“哼,那个赔钱货……”
希伯嘟囔着,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他全身上下皮肤感受着夜气炎热,只得鼓着大肚子拼命喘气,试图让自己舒服点儿。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门帘打开,顶上的铃铛轻轻叮咛一下,又恢复平静。
“五千万?还不够我赌一次大的,之前卖都卖不出手,老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和那个蠢货一样没用!没用!没——”
满脸胡茬的男人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不断抱怨着弟弟和母亲,熏天酒气从口中喷出。接着他的视线忽然天旋地转起来,紧眼一花,像是被打了一记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最后他的视野掉落在地上,矮矮的,只来得及眨最后一下眼睛,就在茫然和困惑中结束一生。
当希伯的头颅掉落在地面的六七秒后,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叫。
站在喷血尸体后方的金发青年拿着双刀,他的眼睛也是凌厉的金色,轮廓如刀削般锋利,立体的五官十分英俊,看人的时候冷漠又平静。
金发青年一言不发地弓腰拎起希伯脑袋上的头发,仿佛提着塑料袋似的,转身要离开。
被吓呆的假冒草帽团终于意识到该说点什么撑撑场子,迪马尔·布拉克梗着脖子大吼:“你是谁!敢在我面前——”
唰。
沾血的刀刃直直地平举,刀尖正对着他的脸,迪马尔屏住呼吸,差点被吓尿。金发青年举刀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不是来找你的,别惹我。”
曼加洛抖着声线大喊:“这位大人可是【草帽】路飞,你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著名的革命……”
亚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眉心皱紧:“你有病吧,滚蛋傻X。”
假冒草帽团:“…….”
亚瑟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振血过后懒得搭理这群傻缺,他提着脑袋就一路走出酒吧,身后还一路滴着血。也许是这种杀神般的气质实在太骇人,亦或是假草帽团太怂,总之完全没人再敢追着去问了。
外面早就暗下来了,小雨停止,夜空中还露出了几颗星星。
柯伦身上还打着石膏,他蹲在垃圾桶旁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一副自闭的样子。听到脚步声后,才像受惊的小鸟一样抬起头望着前方。
亚瑟手里不知道提拉着什么东西,慢吞吞走过来,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瘆人。柯伦眨眨眼,想努力看清。
只不过。
——那东西——还是不要看到比较好。
这可不是像冰棒或酒杯那种有趣的玩意儿。那东西形成轮廓固定在他的眼睛内侧,挥之不去。柯伦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亚瑟好像“拎着一个人。”
肌肉往外翻,露出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脖子上断裂的纹理。颈部四周肤色已经变青、皮肤没有血气,往下拉得很直,而且已经肿得不成人形——那张胀大到极限的脸。
柯伦无法闭上眼睛,这幅图像也无法抹灭。这是靠记忆刻画的视觉,一旦烙印完成,便是永恒的印记。因此,那张膨胀的脸无法消失。
一旦明白过来,这个“人”的身份也浮出水面。于是柯伦又像鸵鸟般立刻把头埋进膝盖里了。
“……扔掉吧。”他闷闷地说。
亚瑟顿了一下,耸耸肩,把脑袋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也学着柯伦的样子蹲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