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无辜的表情,山治噎住了,他思维发散地盯了对方一会儿,眼神有些莫名,最后咬着香烟别过头。
“……无所谓,其他人呢?”
“已经没办法救了。”
“这样。”
山治身后还站着一言不发的熊先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夕阳,现在岛上的活人只剩他们三个。木川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早知道这家伙的逃跑路线是这样,你们就不用躲在地底了,可以跟我一起涂神像。”
“我看一下你的手。”
出乎意料的,山治打断了他。金发青年紧皱着眉,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审视着少年。
“哦。”木川胡乱点了点头,坦然地摊开双手给他看,继续说,“你看,我就说他才是整座岛的关键吧,那家伙嘴上说着尊敬天龙人这样的话,其实把那个天天吃吃喝喝的泡泡头罩当作工具……”
包括所有囚犯在内,整座岛上的一切都是天龙人的财产,而莫布拉用灵灵果实控制着所有的犯人,因此他完全可以恣意妄为。
虽已沦为形式,但侍从其实是个同时具备司法与立法两种功能、甚至还拥有军.事力量的家伙。事实上,制定并以强制手段维护规则的并非天龙人,而是莫布拉。
“你都十七岁了,怎么还像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孩?”山治忽然皱着眉质问。
黑发少年愣了一下:“啊…我杀他是因为……”
“你不是说去找浆果当颜料吗,结果用的是自己的血。”山治抓着木川的胳膊,语气恨铁不成钢,像个操心的父亲一样训斥:“用海水洗手,伤口发炎之后疼死你!”
木川的思维有点断片,这句话奇异地抚平了紧绷的神经。他呆呆地哦了一声,被抓住的手指瑟缩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再有下次了你这臭小子!”
金发青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拽着他去找绷带包扎,三人回到宫殿内又拿了不少东西,木川帝人打包了很多金银财宝交给山治:“我手要断了拎不动,你先拿着。”
山治背着装财宝的包袱还在教育他:“知道疼还割这么大的伤口——”
木川帝人思考了一下,快步跑回天龙人的房间里,在桌上找了一圈,跑回来拿给他。
“是小型电话虫,可以联系你的同伴。”
“啊,得救了,我刚刚还在想这件事,你呢,你的同伴要来吗?”
“嗯嗯,山治先生可以带着熊先生先走,我等人来接。”
“行。”
说着,黑发少年再度摊开手掌,是一颗包着水晶纸的糖果。
山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宝物。”他毫不犹豫地说,又将手向前递了递,“是把那些财宝暂时存放在你这里的证据。”
山治笑了一声,觉得他幼稚:“你多大了?”
“而且分享给别人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算是分享快乐了,是友情的证明。”
“……”
山治无奈地挠头,然后啧了一声:“算了。”
几分钟后,嚼着糖果的山治就联系上了人妖岛的家伙们,得知他们今天一直在西海岸附近却因海流无法靠近后,金发青年马上哼哼几声,似乎为事情的顺利发展感到了愉悦。
木川和山治一起走到西海岸,对方准备抓着熊先生用月步跑到船只的位置,临走前,山治又看了少年一眼:“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
木川站在沙滩上,身上还穿着那件囚服,脚上也挂着锁链,夕阳映上了他微仰的脸:“都说了我要等人,山治先生这样多管闲事可不好啊。”
语气中还带着戏谑。
“你——”金发青年似要恼羞成怒。
“不过偶尔也会有的吧,像你这样的人。”
“什么?”
“轻信他人还喜欢操心的家伙。”
“……有吗?”
“虽然不太好,但那算是优点啦。”黑发少年耸耸肩。
山治嗤笑一下:“我走了。”
木川帝人抬手理了理乱掉的短发,黑色发梢的水滴顺着滑下,然后从衣摆滴落,他看着对方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
【可她才这么小,竟然得了这种病吗。】
数年前,娜美小姐纤细手臂所散发出的橘子香味环绕着她,放在稚嫩肩头的手洁白柔软,仿佛画纸里开出来的栀子花,一种神性出现。
有什么东西从半空降下,轻轻坠在木川的脸颊上,宛如温暖的雨滴。
年幼的女孩抬起头,恰好看见娜美湿漉漉的睫毛轻颤着,在阳光下投出轮廓鲜明的阴影。
于是很多年后,木川帝人蓦地回忆起这滴泪,像一杯被灌进肚中的橘子酒,烫得几乎灼伤心脏。
——那是眼泪的重量。
*
岛屿周围的礁石上长着前所未见的繁茂草叶,末梢挂着海藻,海水流入岩间,山治带着熊回到船甲板上。见到革命军里某个曾经熟悉的高大身影,一群人妖差点叫出声。
等他们扬起帆再度出海,驶离岛屿约十里,海面却忽然震荡起来。
那座数十分钟前还好端端的岛屿此时竟出现了板块上升的运动——不,是那条大鱼——这时骤然向上抬起了两翼,像是从千年的梦里苏醒一般,露出了沉在海底的白色腹部。
船上的人妖都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山治先是一惊,随后表情难看极了。
巨型蝠鲼就像一张巨大的毯子,再加上身体后部有一条又圆又细的尾巴,仿佛“海上风筝”。它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