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判官……”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一群人狂热地尖叫着、嘶吼着、跳跃着,围在一座并不算大的八角擂台周围。擂台的一根角柱旁边,一名半身肌肉、半身金属义肢的壮汉高举着双手,接受着众人朝拜一般的欢呼声。 场馆的上空,悬浮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的全息投影,颗粒感分明的劣质影像上,他正面色通红、激情四射地对着麦克风呐喊:“从无败绩的选手,判官,今晚将迎来他的第一百场比赛!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到底能不能完成百战百胜的奇迹?” 观众的喊声越发癫狂,灼热的目光都望向了这位叫作判官的拳手。而判官则一脸霸气,笑容狂放,完全不见紧张。 负责解说的眼镜男再次开口:“悬念揭晓的时刻就要到了!让我们有请今晚的挑战者!本年度的循环赛中唯一一名身体未进行任何改造的参赛选手——‘边锋’!” 通道的门“嘭”地一声打开,耀眼的灯光直射进来,晃得胡边月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打黑拳赛了,但如此热烈甚至可以算恐怖的气氛,却让他十分不适应。他并不是像判官一样的知名选手,就连“边锋”这个绰号,还是在参赛前由主办方临时给他起的。 胡边月露出来的,都是如假包换的原装身体,虽然斗 篷的几条疤痕也透出些硬朗的美感,但在那些狂热的观众心中,他只是判官创造神迹的道具,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他能够击败判官。 包括胡边月自己。 虽然没钱改造肢体,但他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熬出来的身手并不差;精明的他很擅长挑选对手,那些义肢不够精良、格斗技巧差劲、心理素质也不靠谱的拳手,就是他的潜在目标。 每次打赢拳赛,都能领取一笔奖金,对他这个生活在7号区底层的人来说,那是不小的数字;可要是打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万一受了重伤更是划不来。 因此,他只打有绝对把握的比赛;像判官这种恐怖的对手,哪怕奖金再丰厚,也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这一次,拳赛联盟的潘老板亲自找到他,授意他报名挑战,并且承诺让判官输给他。 “联盟中唯一一名未进行肢体改造的选手,终结判官连胜,这种结果不知有多少赌客会输得倾家荡产?”潘老板笑得阴沉。 …… 五分钟后。 “你真的以为,潘老板会让你赢?” “轰”地一声,一只机械铁拳砸在胡边月的胸前,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擂台的角柱上。 “你也配?” 判官狞笑着,向胡边月疯 狂追击,逼得他只能狼狈不堪地绕着擂台躲闪。 眼镜男激动地喊着:“毫无还手之力!不出所料,边锋并不能给判官制造威胁!一百场连胜,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 胡边月再次勉强地避开判官的攻击,踉跄了几步,喘着粗气,努力抵抗着各处关节传来的胀痛与麻木,充血的眼睛里满是被欺骗之后的愤怒。 但判官却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身体飞快地贴过来,胡边月一个不慎,手臂便被抓住,而后那只机械手就扼上了他的脖子。 “潘老板告诉你,所有人都会押我胜,我输给你,你拿奖金,他收赌注,对吧?” 判官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架着胡边月,绕着擂台享受观众的膜拜。 “没错,这些台下的穷鬼都押我胜,但是,他们一共才几个钱?”判官笑着,“告诉你,潘老板真正的目标,是那些坐在包厢里的富人。他们听说潘老板提前找了你,还以为自己了解了假赛内幕,全都下了重注押你胜,嘿嘿嘿嘿……” 胡边月闻言一惊,心下顿时恍然。 他终于明白了判官为什么完全不放水了。 这个局,潘老板会赚得盆满钵满,判官可以拿到奖金、扬名立万,而他,只是引那些富人入局的工具而已,连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不仅如此,判官此刻将他的脖颈捏得咯咯作响,显 然是动了顺便灭口的心思——这是地下黑拳赛,生死自负。 在钢筋铁骨的仿生义肢面前,胡边月的肌肉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他长大了嘴巴,拼命吸着空气,努力喊出了一声: “我认输!” 短暂的安静后,台下顿时沸腾了。疯狂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涌上来,已然起了杀心的判官突然被围住,不得不松开了手。 胡边月趁机挣脱,被人群挤到了外面。他抬起头,看到了场馆上方的包厢,玻璃窗的后面,那些养尊处优的富人全都面露怒色,甚至指着擂台骂了起来。 看起来,虽然腰缠万贯,但这样的损失也足以让他们十分肉疼;而对胡边月而言,失去这笔本可以到手的奖金,意味着他给母亲治病的希望又一次破灭。 层层叠叠、蹦蹦跳跳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吹捧声,让判官两眼中的杀气很快被冲淡。他甚至狂傲地张开双臂,一边接受喝彩,一边还肆意地占着周围姑娘的便宜。 等到他想再次用眼神嘲讽刚才那不堪一击的对手时,却发现视线范围内已经找不到胡边月的影子了。 “不自量力的小丑,”判官在心里嗤笑着,“就算被你侥幸逃脱了,以后整个7号区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 场馆的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