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边月第一次觉得秦沫不对劲的时候,队伍还在前往29号山区的路上。 乞活团的阻击来得突然,他们虽然全身而退,但过程也算是惊心动魄。可秦沫并不关心与乞活团之间的战况,反而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厢里面。 当时,胡边月以为他是在观察同伴的实力——这是老猎手的“通病”。现在想想,秦沫也的确是在观察同伴,只是背后的动机另有深意。 再之后,众人深夜遭遇梁渠,明明所有人都已经摆脱影响了,崔半鬼却突然发疯跑掉;更不对劲的是,秦沫在远离队伍的地方,找到了沾血的铁链。 那时,不仅是胡边月,就连岑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大抵是没有深思,才会在放飞无人机的时候着了算计。 在两边都拿武器指着对方的情形下,这名叫关悦的女子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胡边月等人。 秦沫,竟然是乞活团的人。 “梁渠可以不经接触地影响周围生物的情绪,制造仇恨冲突,你们都知道。”关悦说道,“但是,这个能力是有真空期的,我猜秦沫一定没有告诉你们。” 这能力就像某种蓄能武器,一旦生效后,会有长达一个小时的冷却期,这是乞活团用血 的代价换来的结论。因此,秦沫计划让岑寅等人先与梁渠遭遇,既可以触发梁渠的特殊能力,又借此让岑寅等人自相残杀,最后由他和崔半鬼带人收拾残局——没有特殊能力的梁渠,就只是一只凶悍的野兽而已。 “既然这样,乞活团为什么不直接派两队人?”岑寅问道。 言外之意是,直接送一队人上去当牺牲品,远比卧底其他团队要容易得多。 关悦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略有愠色,反问道:“加入乞活团的人,都是为了活命才拼命的。明知是送死的事,你打算让谁去?” “可是秦沫本人并没有受到梁渠的影响。”胡边月开口,试图缓和气氛,“也就是说,乞活团有办法免疫梁渠的特殊能力。” 因为胡边月有李运的那枚徽章,又能说出只有李运才知道的机密,这个一眼看去就十分不好惹的女子,对他倒算是客气。关悦又瞥了一眼岑寅,才转头解释道:“秦沫从统领那里弄到了某种神经抑制剂,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降低情绪波动幅度。这东西是个稀罕玩意儿,不可能人手一份;事实上,除了秦沫之外,我们谁都没见过这东西。” “乞活团捕猎梁渠干什么?”胡边月不解。 你们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又不像岑寅那样钱多烧得慌,何必跑到深山老林里跟一只诡异的类兽玩儿命?去荒野上打劫也比这靠谱吧? “不知道,”关悦说道,“这是统领的意思。” …… 同样的问题,胡边月没有去问岑寅——那张扑克脸,问了也白问。 除了岑寅共享的有限信息外,关于梁渠,胡边月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野丫头。那款古董游戏,这姑娘是真没白玩,尤其是知道了狩猎目标之后,还特意回去“补课”来着。 梁渠,记载于旧纪元古书《山海经》当中,描述得不算太详细:“其状如貍,而白首虎爪,名曰梁渠,见则其国有大兵。” 而那款叫作《山海秘志》的游戏,则将文字的描述变成了具象的内容。梁渠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虎型猛兽,额顶有白毛,四肢有白爪,行动敏捷、生性狡猾,最离奇的就是——只要它出现的地方,便会伴随纷飞的战火。 虽然游戏的制作者是谁已不可考究,但旧纪元人类对那本古籍的解读还是令野丫头叹为观止。她甚至也在里面找到了“孟极”,一只极其善于潜伏的白色豹子,与霍遥的描述、豹哥的特点全都一致。 而这一切, 也令胡边月陷入了一个思考:霍遥所说的那个“赛博京”,究竟与《山海经》有多大的联系?为什么许多类兽都能在这本古籍中找到对应的存在? 据关悦说,乞活团在29号山区附近有营地,但人数不多,她就是管事的“旗手”,而秦沫算是她的“上线”。自从发现了梁渠的存在,秦沫便被统领派遣过来,利用关悦麾下的队伍,展开了谋划。 为了这只梁渠,乞活团已经制定过许多方案,但都行不通。尤其是梁渠的视力和能力范围都太远,他们根本无法在梁渠察觉之前锁定这只类兽的位置,为此折损了不少人手。 要是普通的类兽,哪怕战斗力再可怕,靠人海从四面围住,堆也能堆死它。但这招对付梁渠不行,来的人越多,内乱厮杀起来就越是惨烈,因此乞活团只能另辟蹊径。 出于某种目的,秦沫将关悦及她的心腹全都排除在计划之外,反而带来了许多生面孔,包括他不知如何笼络来的崔半鬼。就连半路上截击猎团的摩托车队,也是接受秦沫单独调遣的人,就是为了试探岑寅等人的实力。 但他却没想到,关悦的心里早就有了别的打算。 …… 在秦沫和崔半鬼执行计划的 时候,关悦一直带人跟在外围。而就在他们动手偷袭岑寅的时候,一件令关悦十分意外的事发生了。 岑寅的神经受到重创,信号屏蔽器失去作用,关悦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接收到了李运的信号,位置正在崔半鬼的包围圈内。 李运是她的心腹之一,没什么出众的能力,但十分忠心可靠。突然看见他的信号,关悦一头雾水,于是发出了暗语询问情况。 胡边月当然看不懂暗语,但也能猜到这徽章收到的讯号来自乞活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