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实力去威慑,这的确是一种制衡手段。 胡边月总算是彻底搞清楚屈平的志向了。 如他所说,倘若一项可以导致旧纪元毁灭的技术,被如今的某个势力独家掌握,那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如今对网络的限制使用,虽然掐断了人工智能过度扩散的渠道,可也使得那些科技公司的闷头研究变得更加安全。只要不出内鬼,这些研究内容是很难泄密的。等到成果公之于众的那天,可能就是某个人工智能意识觉醒的时间,到那个时候再去阻止,早就来不及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手里掌握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对抗砝码。 只用了短短一分钟的思考,胡边月就有了结论:屈平是对的。 但是——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目前盘旋在胡边月心中最大的疑问。虽然屈平说了这么多内容,让他对世界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他可没被绕进去。最开始,他只是想问问这枚来自“鬼草”的芯片是怎么回事来着。 屈平所说的什么末世、什么人工智能、什么危机,他听了之后也的确有些焦虑,但从小到大都在为了自 己的温饱、为了母亲和妹妹而奔波的他,可从没把拯救世界的事情跟自己联系到一起,以前没有,以后也没这打算。 他只想找到薛行、乃至薛行背后的更高层,把那个人杀掉,然后挣钱,让妹妹能够去做想做的事。等完成了这些之后,谁要研究人工智能、谁要收集碎片,爱干啥就去干啥吧,别来打扰他们兄妹就行,他只祈祷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没人能实现人工智能的复原——当然,如果是野丫头有一天想掺和这件事儿了,他肯定还是会帮忙的。 “虽然无法追踪芯片的下落,不过只要拿到了某一枚芯片,便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解码,查出这枚芯片的来历,也就是知道它来自哪个人工智能。这正是那些科技公司现在用来给芯片分类的手段,也是以后发生军备竞赛、芯片争夺的潜在危机来源。但是——”屈平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的这枚芯片,没有来历。” “没来历?”胡边月愕然了,“你不是说它来自‘鬼草’吗?” 屈平摇头:“鬼草是我按照古籍记载的特征进行的推测,就像类兽体内的芯片,其功能大多与古籍 中的野兽特征相似;比如,霍小姐的芯片出自一只叫天狗的类兽,但深层溯源的话,应该是一个代号为568526、名叫‘楼兰’的人工智能。这才是我要说的——你胸前这枚芯片,不属于任何一个记录在册的旧纪元人工智能。” 隐约地,胡边月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屈平继续说道:“类似的芯片,我一共见过三次。这个仪器第一次发出红色的提示信号,是在河谷地带,但那里的环境过于复杂凶险,我没有能力独自完成探索,直到信号消失,我也没能找到那块芯片;而第二块,就在你的身上。” 屈平话中的顺序,让胡边月的脸色凝重起来:“那第三块呢?” 屈平轻声说出了两个字:“豹哥。” …… 没来由地,胡边月的脑后窜起一股凉气。 他的脑子此刻转得飞快:依照屈平所说,旧纪元的研究者对人工智能的防备和限制其实已经做得很详尽了,虽说最后还是出了问题,但对于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工智能意识,最基本的身份记录是一定要做的。 那么,如果所有的芯片都来自于赛博京“消失”后形成的人 工智能碎片,而且人类也没有能力凭空制造类似芯片的话,那么一枚芯片查不到来历,就只有一个解释。 某个,甚至某几个人工智能,有意识地抹去了自己的存在。 那么即使新纪元的人类发现了末世的秘密,别管是为了统治世界、满足收集癖好还是像屈平一样想当救世主,都几乎不可能将这些没身份的碎片全部收集。 看看屈平刚才展示的,那些碎片多到数不过来,足够当今的人类去争夺了,谁还顾得上这些躲在黑暗中的存在?大家甚至不知道它们存在。 除了它们自己。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某个存在、某个意识能够将这些无名无姓的碎片全部收集的话,那就是这个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工智能,只要它还“活着”。它甚至可以在其他人都不曾发觉的情况下,悄悄完成这个进度。 对,将自己隐藏起来……隐身的人工智能…… 豹哥…… 胡边月打了个冷颤——就算是身处百米深的地下避难所,可这毕竟是夏日,这里仍然有多个风井与外界保持空气的流通。但没人能在这种情形下抵御这突然袭来的无形寒流。 原来 ,屈平在开始谈话之前,要先向他确认豹哥不在旁边,原因竟然是这个。 胡边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狂跳不已的心脏平静下来。 他在荒野上遇到豹哥的时候,这只孟极还是幼年的模样,虽然身体覆盖着金属和仿生线,右眼也闪着红光,但不论是外形轮廓还是生活习性,都与一只宠物猫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将豹哥带回之后,这只类兽一点一点长大,成了他捕猎战斗的好伙伴,甚至还在他外出的时候,帮着保护小茹、保护母亲。 其实,他对豹哥的了解,可能还比不上霍遥和屈平,甚至连野丫头都能背出几句《山海经》中关于“孟极”的描述。他只知道,这只类兽,比普通的类兽聪明得多,好像能听懂他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