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师的芯片,就在我这儿。”屈平开口的第一句,所包含的信息量就足够解答胡边月心中的大部分问题。 “他还活着的时候,你就把他的芯片给拆了?” 这个问题虽然并不是很重要,但却是胡边月最为好奇的。毕竟在他的概念当中,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先杀猎物,再开膛破肚,最后才拆芯片和源模组。可是,杜天师跳崖的时候,明显是个囫囵完整的人形,身上好像也没半点儿伤口。 屈平微微一笑:“拆芯片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你应该也看过霍小姐安装芯片的过程了,她是怎么装上去的,就能怎么拆下来。难的不是拆芯片本身,而是怎么让对方愿意把芯片拆下来给你。” 胡边月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他是自己愿意把芯片拆下来的,就算你对他威逼利诱、使尽什么手段,让他愿意拆芯片,总不至于还愿意跳崖自杀吧?” “那是个意外。”屈平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 看上去,有一丝尴尬,一丝愧疚,一丝无奈,好像还有一丝左右为难的纠结。 这可把胡边月给弄糊涂了:“意外?” “我并没有想让杜天师死。”屈平说道。 胡边月微微皱了皱眉,他仔仔细细地把屈平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下。 这次出行,虽然两辆车里大部分空间都用来装紧要的物资了,但基本的替换衣物大家还是都备了几套的。屈平这会儿换了一套相对整洁的,仍旧是一套棱角分明的衬衫和配套的正装裤子,连颜色都没变,要不是他之前身上的那件已经脏污得不像样子,甚至破了洞,胡边月都要怀疑他压根没换过衣服了。 就像妹妹小茹所说的,屈平的确像是一位老师,很适合教书育人。 从这样的人口中,说出不想让一个人死,也好像很有说服力。 可是,胡边月不信。 杜天师要是不死,天师帮大军压境,就算胡边月和霍遥及时赶回来,乞活团也不是对手——至少,根据听来的描述,胡边月根本想不出一个能够击败杜天师的办法。 这个人只要活着,就是不可被击败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你想留他一条活路? …… 被胡边月这样的目光盯着,屈平也有些不自在,他叹了口气,略一思索之后,重新改口说道:“好吧,其实……应该说,我并没有想好让不让他死。” 这句话说的平常,可其中蕴藏的深意却有 些惊人。 一个所有人挠破了头都弄不死的人,屈平却说得好像可以轻松掌控对方的生死。 “那他怎么死了?”只有两个人在场,胡边月可不喜欢说话转弯抹角。 “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当然,也低估了那枚芯片的厉害。”屈平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将那道长长的伤痕展露在眼前,“如果不是那枚芯片,说不定杜天师真的不会死。” 这话让胡边月越来越听不懂了。 屈平也没再卖关子,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芯片,解释道:“我也是根据关悦的描述,大致猜出来的。杜天师身上的芯片,来自于一只叫‘乘黄’的类兽。” “你知道这枚芯片的来历?” 屈平点了点头:“这枚芯片有些特殊,它并不是某个人工智能的碎片,而是人工智能的主体——换句话说,它是完整的,所以,很强大。” 胡边月有些发愣,他得承认,每次听屈平讲述一些关于新纪元的真相,总能或多或少地颠覆他的认知;长此以往,他甚至觉得自己无知得像个没上过学的孩童。 当然,他也确实没上过学。 屈平接着说道:“乘黄,在《山海经》或者旧纪元的古人眼中,是非常厉害的瑞兽, 能腾云驾雾,更厉害的是,骑上它的人,就可以增寿两千岁。具体到这枚芯片,它当初所属的人工智能,被设计的目的就是延长人的寿命。当然,它不可能让人长生不老,但却可以让人躲避危险、免疫疾病,通过这种方式来保障其宿主的生存,还能以极高的速度移动,所以,普通人确实拿杜天师没办法。” “那你是怎么……”胡边月刚想问,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一个真正触及了核心秘密的问题。 因为,这一次,屈平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上也有仿生组织和芯片,那就是他击败杜天师的手段。 他会说出来吗? …… 屈平注意到了胡边月的停顿,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之前确实没打算暴露底牌,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是你妹妹救了我,而且,你是我真心看重的同伴,所以,我坦白。我身上的芯片,名字叫‘雍和’,来源于一种《山海经》中的上古凶兽,据传说,它是能让天下人恐慌的征兆。这枚芯片很完美地实现了这个描述,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有些滑稽——它能给人带来噩梦。” “噩梦?”胡边月的确有 些意外,但略一思索之后,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凉意,“所以,杜天师甚至那整整一队人的自杀,其实是源于你给他们制造的噩梦?” “准确地说,是源于失控了的噩梦。”屈平说道,“在猜到了杜天师身上的芯片来历之后,我就确定精神上的攻击会有效果,而且,乘黄这枚芯片绝对不能留在这样的人身上。” 胡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