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之前,他是根本就不认识胡边月这个人的,连听都没听说过;直到胡边月怒闯“玫瑰碎片”,他才注意到这个名字,但那个时候,因为张朋飞接连两次失手惹出的麻烦,薛行已经被警戒队的追查给搞得焦头烂额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突然间声名鹊起的愣头青,竟然追着张朋飞一路抄到了他们藏匿幼童的地方,还逼得他销毁证据、放弃了这么多年在7号区的全部积累。 薛行恨透了他,在撤离之前,他彻查了胡边月的底细,也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切的起因只是张朋飞在绑走某个小男孩的时候被胡边月的妹妹给看见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杀手居然在顺手拐走小姑娘的时候又失手了,把一个甩不脱的麻烦给招惹上了门。 每次想到这一点,薛行都会暗骂倒霉,顺便想把那个已经死了的张朋飞给拉出来鞭尸一百遍。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好,张朋飞若是手脚利索一点,或者招惹的只是个普通人,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惹谁不好,惹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玫瑰碎片”里混饭吃的那帮家伙,哪个不是隐忍和追踪的高手?为了一个目标,这些 人能在风吹雨打、蛇虫缠身的荒野上接连埋伏几天几夜,一旦被盯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给张朋飞派了帮手,并且嘱咐一旦情形不对,就抢先一步把张朋飞给干掉,避免泄密,没想到连帮手都栽了。 那几天里,薛行气得连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自己策划的阴谋,就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 看到薛行的表情,鲍盛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挥挥手,示意暂时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接着对胡边月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的身份是保密的?如今唐大嘴八成已经凉透了,谁的权限可以查到你的身份?” “不知道。”胡边月说道。 “恩?”鲍盛扬了扬眉毛。 “我只认识统领,不认识别人。” 鲍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胡边月,试图从他的身上看出破绽来。但很可惜,他不是霍遥,没有那样的能力。 “只认识唐大嘴,也没有身份档案,在7号区里当赏金猎人,从没参与过乞活团的行动……”鲍盛抿了抿嘴唇,发出“啧”地一声,“看来,没人能证明你的身份了。” 关悦几人对视了一眼,眉宇中泛起了 忧色。一直待在角落里,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的冷面,已经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他要时刻做好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劲,要在第一时间救下火腿。 霍遥与屈平对视了一下眼神,而后轻轻捏了捏野丫头的手。 野丫头极其不爽鲍盛的态度,心里面正在想着:他们明明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杀掉薛行,然后把这个叫鲍盛的以及四名非常差劲的守卫给灭了口,却因为之后的计划还要依靠鲍盛,只能一群人陪着他演戏,真是令人烦躁至极。 被霍遥一碰,野丫头突然惊醒过来,意识到是该自己出场了,便大步上前,高喊了一声:“我能证明!” 鲍盛闻声望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即便是如今这个时代,即便是在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乞活团里面,像野丫头这样双臂双腿都是义肢的人,也是极少的。 这个年轻的姑娘气场十分火辣,义肢的做工不太讲究,穿的短衣短裤也不怎么精致,配上一张姣好的面孔和五颜六色的脏辫,视觉冲击力极强。 “这位是……”鲍盛问道。 “我是小胡子的同伙!”野丫头昂着头走进包厢里,有个已经缓过来的守卫趴在地上,正悄悄身手去够远处的枪,被野丫头装 作没看见的样子一脚踢在了手臂上,顿时惨呼一声。 “同伙?”这个字眼用得,让鲍盛哑然失笑,“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闹着玩的地方。” …… “谁有空跟你闹着玩,你哪位啊?”野丫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屁大点儿事说得磨磨唧唧的,姑奶奶我告诉你,这姓薛的,今天死定了,你保不住他。” 乞活团里,言语粗俗、目中无人之辈简直多到数不过来,跟他们相比,野丫头的程度只能算小巫见大巫。因此,鲍盛也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妥,只是扬着眉毛微笑。 他觉得眼前的情况越发有趣了,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彻底成了屈平精心策划的剧本中的一员。 屈平早就提醒过大家,就算这个好不容易搭上线的鲍盛,是关悦等人回归乞活团的关键,那也不能太惯着他。如果这么一群人,在场面绝对占优的情况下,还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首畏尾地办事,那就伪装得有点过火了。 能坐到鲍盛这个位置的人,都不会是傻子,就算是他口中不屑一顾的那个唐大嘴,要不是被钱老板盯上,恐怕也不好对付。 “等等,等等,”鲍盛很喜欢说这样的话,这显得他倒像是个超然物外的 修行者,“这个4号区虽然是汪司令的地盘,但我还是有一点点说话的份量的。不管是关队长还是薛博士,你们的事情,上面都已经听说了,特意指派我来接手,那我就得负责到底。要是有人不给我一个理由,就随便在我面前把薛博士给杀了,这可说不过去。” “鲍老板,别信他们两个!”这薛行倒是还算硬气,明明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势单力薄的一个,却没哭丧着脸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