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聪恍然也释然了,点点头说道:“我的确见过问天的人,或者说,我被问天的人救过。” 这个说法,令胡边月和霍遥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他们都没有吭声,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方聪继续说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小角色,也不认识阿茂;这间办公室的外头,也没有什么市场,只是一群流浪汉和流氓小贼落脚的地方。” 他说着,两只眼睛渐渐变得失去了焦点,像是整个人被某种情绪所笼罩,进入了一种很典型的“回忆”状态。 “以前,我是在荒野上——算了,跟这事儿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不提了。总之,我比较会赚钱,也掌握了不少人脉,上面的人想让我来帮忙,于是我就到了4号区。这座安全区的外围,有许多资源比较富饶的山区河流,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势力的据点外加六座驿站,有大把大把的生意。但事实证明,不论是我还是我的上司,都把事情想简单了。 “4号区的规矩,你们也都见识到了。之所以这么秩序井然,就是因为以前太过混乱了;我刚来4号区的时候,连金先生都还没有坐稳位置,还有其它势力想在这里抢 乞活团的蛋糕。为了争利益,乞活团出动了不少人手,运气好的,像田萌、鲍盛他们几个,不仅有了生意、坐稳了位置,还越爬越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运气不好的,像我当时的上级,干脆死在了别的势力手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聪稍微停顿了几秒钟。 “我虽然是个生意人,却也不是唯利是图,不会干什么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的事情。但很令人无奈的是,即便我尽可能地低调、不惹麻烦,还是被人盯上了——这也可以理解,对方弄死了我的上级,总要提防着我找他报仇。于是,我遭遇了暗杀,虽然也干掉了几个,但寡不敌众,眼看着要见阎王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给救了。” “重点终于来了。”胡边月暗忖道。 …… 不过,这个期待中的重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精彩之处。 “说实话,阿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瞬间我曾隐约想起了那个年轻人。”方聪说道,“不过,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你还要大上几岁,但身手同样利落敏捷。虽然是以一敌众,但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就把我救出来了,然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宋延。” 胡边月觉得,此刻正在监 听的岑寅,一定非常紧张。 “我并不认识那张脸,也没听过那个名字,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他竟然说,他欠我一条命。我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直到他告诉我,我曾经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管过他几顿饭,我才依稀有了点印象——那都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其实也只是偶然间的一次心软,我都快忘了,却没想到他能一直记得,更没想到他能变得那么厉害、并且把这笔账给还上了。” 提到了这个宋延,方聪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说来有些荒唐,从那时起,我开始相信做好事真的会让自己交到好运气,所以看到像小破那样的孩子、或者遇到困境的人,我也会伸手拉一把——唉,扯远了,不说这些。当时,我的身边正缺人手,但宋延说他不能留下帮我做事,别的也不肯多解释。我没勉强他,只说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果然,在不久之后,他竟然来找我合作了。” “合作?” 胡边月有点明白了,难怪方聪说看到他会想起宋延——年轻,能打,讲义气,还谈合作。 好吧,前三个优点自己往身上对号入座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方聪点 点头:“不过,他跟我的合作有点奇怪。那时候,我虽然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生意,但门路还是不少的。宋延从我这儿接了不少棘手而危险的任务,从没失手过,但是,他要求我对外保密;而且,他不要钱,只要一些机密情报作为任务的报酬。” “哪方面的情报?”霍遥问道。 这关乎到当年的问天成员们在4号区到底做了什么。 谁知,方聪摇了摇头:“各种各样,五花八门。我也像你一样关注过这个问题,甚至试图从他索要的情报中分析线索,但完全没有规律,让人毫无头绪。我猜,他是故意这么做,以便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 这个宋延,不愧是问天的高手,在这方面的城府恐怕不输屈平。 胡边月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听方聪说道:“这种合作的时间久了之后,我渐渐意识到,他的身上应该背负着很大的秘密。不止在我这里,他在生活中处处都有意地隐藏着自己的实力——汪司令把4号区建设得越来越完备,乞活团在这里的经营也越来越稳,就连我的小买卖都越做越大,而且听说,有几个跟宋延一起来到4号区的人,都在汪司令手下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唯 独他,仍旧是一副混得半死不活的模样。” 听到这儿,霍遥不由自主地看了胡边月一眼。 胡边月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先是一怔,出于几次同生共死的默契,他觉得自己猜到了霍遥的意思:“混得半死不活”,他和宋延之间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反驳的时候,胡边月只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不过,我和宋延之间的信任并没有受到什么利益、地位的影响,合作越来越多,到最后其实已经说不清是谁欠谁的人情了。”方聪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看了胡边月一眼,他相信胡边月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