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少室山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提前收到了胡边月消息的霍遥，早早等在了闸门处——沉重的闸门对少室山的普通居民来说，这一晚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万若飞从安全屋向外打出的通道，出口干脆在围墙的外面，萧恩从那里追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掩埋，没人知道、也不会有外面的生命体钻进来。 刚刚看到胡边月出现在视线之中，霍遥就远远地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诶……” 胡边月下意识地想说自己身上实在是脏得有些不像话，可话到嘴巴又憋了回去。一路上，他的情绪都如同起了风暴的深海一般，直到见到霍遥的那一瞬间，才稍稍平静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相拥着；旁边的萧恩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默默地往前走去了。 清晨的凉风吹起了霍遥的头发，轻轻拂过了胡边月的脸，他微微低下头，在霍遥的侧脸处蹭了蹭。若是在十几天前，他一定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亲昵举动，可现在，他只觉得，这硕大的荒野之上，能够彼此支撑的人，真的少得可怜。 他越发地珍视霍遥。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霍遥松开了胡边月，两人一同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萧恩，他正在折叠自己手中的镰刀，可动作明显不像平日那样熟练，甚至还不小心把镰刀撞在了旁边的路灯上。那镰刀的折叠机关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萧恩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它收起来，而他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用力一挥，将刀刃连带着长长的金属锁链给甩了出去。 刀刃撞上了路灯，打着旋，把锁链缠在了灯柱上面。 萧恩的手猛地向后一扯，整条手臂都暴起了青筋，锁链也被他绷得笔直，连带着灯柱都微微摇晃起来。 胡边月和霍遥都不由得想要上前去帮忙，还没迈开步子，就见萧恩抬起了头，顺着眼前的路、一盏一盏的路灯，一直望向了远处的喷泉广场、科研中心和住宿区——这一切，都是宝源的心血。 萧恩松开了手，上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解开了缠得乱七八糟的锁链，然后蹲在地上慢慢收好了折叠镰刀，在站起来的时候，还顺手抚了抚路灯上的划痕。 当他再次向远处走去的时候，胡边月觉得萧恩给人的感觉像变矮了几公 分，似乎是那柄镰刀变重了很多一样。 …… 对于胡边月受伤这件事，霍遥已经有些麻木了，以至于在看到胡边月身上只是有几处淤青、嘴角沾了点血之后，她竟然感到有些欣慰，这可比血淋漓的伤口要好多了。 而此时此刻，唯一一个真正感到高兴的人，大概就是发现哥哥提前一天回来的小茹。 只是，人小鬼大的她早已经明白了哥哥和霍遥之间的情愫，因此只跟哥哥粘了一会儿，便一个人跑出去买早饭了。这小姑娘俨然已经成为了两人的头号粉丝，生怕两人独处的时间不够。 在确认房间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之后，胡边月才终于对霍遥打开了话匣子：“你猜得没错，万若飞，就是女将军，也就是我姐姐何思忆。”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真正听到胡边月说出这个事实，霍遥还是觉得心头一颤。 这让她越发感到困惑和愤怒：跟胡边月和萧恩一样，她完全不理解万若飞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抛开宝源的事情，既然真的有这一层关系，万若飞为什么还要对胡边月出手？ 胡边月将森林里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对霍遥说了一遍，随着霍遥渐渐瞪大的眼睛和 忘了闭上的嘴唇，看得出，她也陷入了震惊之中。 而能让她有如此反应的，可不止是万若飞的身份和她留下的那句“对不起”。 霍遥和胡边月、豹哥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剩下的那一块赛博京芯片，就在万若飞的身上。”胡边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 在有了同源芯片之后，他能与豹哥通过意识交流，自然也能用同样的原理与其他持有赛博京芯片的生命体交流。 豹哥说它听不到万若飞的思想，那是因为它体内只有一块芯片，同理，万若飞也无法与豹哥进行思想上的沟通。但是，拥有多枚同源芯片的胡边月，却能够与他们双方都进行意识交流。 万若飞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这才在听到胡边月的想法时表现得那么惊骇。 可是，一个新的疑问就因此而产生了。 如豹哥所说，赛博京应该是一共有五块碎片。现在，胡边月和豹哥加起来一共掌握了五分之四，剩下的一块属于万若飞，那么——万若飞身上的另一枚芯片，又怎么解释？ “按照豹哥的理论，万——我——万若飞，”胡边月尝试了一下，还是无法把“我姐姐”这个称呼毫无障碍地说出来，“身上的芯 片特征应该来自于《山海经》中的《东山经》部分，可是这部分当中，有什么远古生物是既能刀枪不入、又能呼风唤雨的吗？” “没有。” 随着跟芯片相关的信息掌握得越来越多，霍遥也有意识地加深了对《山海经》的了解，完全可以轻易地回答这些问题。 “不过，”否认过后，她又开口补充道，“我倒是有一个猜想，能解释其中的一半。” “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