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4号区的时候，我故意留下了一处遮遮掩掩的线索——就是，既不会很容易发现，又不至于完全让人找不着的程度。”微微颠簸的货车中，萧恩一边在屏幕上打开了一幅电子地图，一边说道。 地图的靠下的位置，是整个4号区的轮廓，往上则重点标注了沼泽区、河谷区以及少室山的位置。他指着少室山和沼泽之间的一座荒野驿站，继续说道：“那条线索是关于‘逆向解读器’的，不过是我故意用来误导汪司令的；如果他能够发现，就会顺藤摸瓜，一直找到地图上这个位置来。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这座驿站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说明，要么是汪司令完全没发现这条线索，要么是他识破了我的布置。” “驿站？”胡边月提出了质疑，“说不定，汪司令已经派人来偷偷调查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毕竟哨兵可不会管出入驿站的人是什么身份。” 萧恩抬手在地图上敲了敲：“不可能，因为这整座驿站都是假的。” “假的？” “这座驿站位于河谷地带的外围边缘，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荒野哨兵的势力范围，但实际上，驿站里的所有武装守卫力量 ，都是少室山的人，只不过模仿了哨兵的建筑风格和装备外型，把这里变成了一座不会引起敌人警惕的少室山前哨站。这是我给宝源出的主意。” 这倒是个着实令人意外的手段。 胡边月惊叹着，同时也意识到了萧恩话中的深意：“你是想说，汪司令现在弄出的动静，很可能不是冲着那个‘逆向解读器’。” “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他掌控的科技力量，这东西也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要说他惦记这件东西，倒不如说他更担心的是宝源利用这件东西来对付他。现在，没有了来自少室山的后顾之忧，汪司令就可以大张旗鼓地为所欲为了。”萧恩说话时，捏在屏幕边缘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把屏幕给掰下一块来。 胡边月认可了他的话，然后顺着说了下去：“这么说的话，他这次图谋的东西，肯定比逆向解读器还要厉害得多。” 萧恩的脸上露出了冷笑：“有意思的就在这儿了——这个王八蛋惦记的只有人工智能，所以，值得我们怀疑的范围其实很小，再以逆向解读器的价值作为衡量的标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什么？” 对汪司令的了解，胡边 月和霍遥终归不如久居少室山的萧恩。 “两个可能，”萧恩竖起了两根手指，“他的目标，要么跟意识容器有关，要么——最强人工智能，赛博京。” …… 胡边月和霍遥都没说话。 萧恩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说道：“我一直怀疑，以赛博京的智慧，应该不会分裂成碎片，说不定就把自己伪装起来，藏在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角落里；一旦有哪个手贱的家伙把它给激活唤醒了，那就又是一场天灾降临。但偏偏这个姓汪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什么假酒，跟中了邪似的非要复活人工智能，要是再让他把赛博京给弄到手……” 萧恩不顾形象地拉开车窗，朝着外面啐了一口，就像是在泄愤一样，骂了一句：“真特么的绝配。” 虽然他很快地关上了窗户，但胡边月还是敏锐地听到外面传来了诡异的呼啸声。 可霍遥驾驶的车速并不快。 “萧哥，外面是什么声音？”胡边月借机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萧恩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跟这片迷雾一样，没人能解释是怎么回事。我猜想，这座山的南面就跟北面一样，都是受到某个意识操控的整体，但两边的两个意 识基本上势均力敌，所以才把这座山弄成了这个模样。宝源选择在这里建立聚居区，本来就是想依托这种天险。总之，你们记住，在整个河谷地带，一切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只要它不来招惹你，你就别去搭理它。” 胡边月点了点头，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萧恩瞪着眼睛望着窗外几乎好无变化的白色，不知在想着什么；胡边月则坐在旁边，看着萧恩，心里面思索着他刚才的话：以赛博京的智慧，应该不会分裂成碎片。 但事实是，它还是分裂了，那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 三人轮流驾驶、轮流休息，完全不敢在半路停留太久。迷雾中各种各样的诡异声响时不时顺着窗缝钻进来，刺得人直起鸡皮疙瘩；那可怜的能见度，让他们只能借助电子地图来确认每一处转弯和陡坡，甚至连突然出现的拦路类兽，每每都要离得很近了才能看得见。 其中就包括那只“人脸蜥蜴”。 天晓得这东西是不是知道，第一次现身的时候霍遥没见到它的模样，于是，它选择的第二次现身方式，是在轮到霍遥开车的时候，直接从半空中“啪唧”一声整个身体 拍在了前车窗上。 当它扭过长长的脖子，用那张灰白色的脸直视着驾驶室的时候，霍遥虽然克服了尖叫出声的本能，但还是下意识地一记急刹车，然后一抬手启动了“狡兽”的芯片。 迷雾中的水汽瞬间凝聚成了冰刀，从上方直坠向车窗上的人脸蜥蜴，这东西的反应很快，当即高高跃起，再次藏进了迷雾里面。 不过，它留下了一截灰白色的尾巴，被冰刀刺穿，流淌着如同混着浆糊一样的浓稠血液，黏在了货车的窗户上。 还没等几人想出清理车窗的办法，这血腥味就引来了不速之客——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