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急如焚的情绪驱使下,燕然将青龙五号开得如同赛车一般,就连车技最为娴熟的火腿,都只能勉强跟在后面。好在战车的重量让颠簸变得并不是太明显,坐在车里的人也不至于太难受。 不到一天的时间,两辆战车已经到了7号区的外围地带。离着还有两百公里的路程,燕然本想一口气开回去,却被钱老板和屈平合力劝阻了——距离汪司令放出的假消息,已经超过了24小时,到底有多少人会盯上他们这群“拿走了赛博京遗迹”的人,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们决定先在外面观望一晚。 7号区所在的地带,比河谷还要冷上几分。一行人特意找了处避风的山坳,用两辆战车挡在外面,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小营地,但仍旧无法的挡住深冬的寒意。 宽敞的帐篷里,所有人围在无火的核晶炉旁边,或坐或躺地休息着。 帐篷外面,屈平一个人站在青龙五号的车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忧郁的表情 “屈平哥哥!” 已经十分疲劳的燕然,在关悦的强制命令下打了个盹,睁眼时没见到屈平,立刻就找到外面来。一看见站在车顶的身影,她顿时 就急了:“你怎么跑到外面吹风来了!身体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 屈平闻言转身,慢慢顺着车身侧面的梯子爬了下来,轻声说道:“没事,本来也就是意识损伤,有点头晕,吹吹风正好清醒一点。” 两人说话时,呼出的气转瞬间就凝结成了白色的水雾,然后很快又被冷风给吹散了。 “唉,都怪我,当时反应慢了半拍,不然就应该替你多分担一点的……”燕然的神情中满是自责,“要是你少控制几个相柳的脑袋,当时就不会陷入危险了。” “这不能怪你。”屈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制造梦境、控制对方的意识,目标数量到底是四个、五个、还是六个,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难度,无非是坚持的时间长短有所不同。只不过,咱们谁都没想到,对面会有那么古怪的手段。” …… 燕然被屈平摸头的举动给弄得猝不及防,整个人霎时间羞红了脸,好在有夜色的遮掩,就算是站在她对面的屈平,也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异样。 她嘴角甜甜地扬了几毫米,但很快又后怕起来:“幸亏橘子和豹哥把那个舞蛇的给干掉了!不然的话……” 她看了屈平一眼,那忽闪忽闪的眼睛, 突然就变得晶莹起来。 双眼仍旧望着远处的屈平并没有注意到,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水雾消散无踪,才说道:“汪司令掌握了跟类兽协同作战的技术,以后这就不再是阿月一个人的绝活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旁边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吸鼻子的声音。 屈平一怔,低头朝燕然脸上看去,就见到挂在那俏脸上的两行清泪,正反射着莹莹的星光。 “然然……”他有点不知所措,忙不迭地从身上取出纸巾,递到燕然手里。 “没事儿……”燕然低下头,轻轻擦着眼泪,“我就是想到,要是当时没有橘子和豹哥,你就……就会……我害怕……” 屈平沉默了。 认识这么长时间,这一行人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次战斗,不管是在7号区里救失踪的弟弟妹妹,还是看到胡边月被田萌重伤,又或是从整座安全区的警戒力量中突围,燕然从没有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是的。 屈平所看到的,不止是两行眼泪,而是这个一直以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形象示人的姑娘,来自心底的脆弱。 她怕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枪林弹雨、或者路途险峻,而是怕失去自己在乎的同伴, 尤其是—— 尤其是这个让她第一次因为害怕失去而落泪的人。 屈平。 …… 屈平发现,自己好像词穷了。一贯理智到极点的他,在这个时候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宽慰燕然。 说自己不会死?老实说,经历了这么多九死一生的事情之后,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见到荒野上第二天的日出。而且,每一个跟问天有关的、被屈平提到过名字的,轩辕、宋延、岑俊甚至宝源,还有现在的古琴,不是已经不在了就是危在旦夕,他还能拿什么来宽慰燕然? 燕然背过身去,故作坚强地擦干了眼泪,屈平低着头、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会好起来的。”他这样说道。 他有足够的底气,向燕然做出这样的承诺。至于这个“会好起来”的到底是指什么,他却没有明说。 “屈平哥哥,你放心吧!”燕然再次抬起头时,嘴角又重新有了上扬的弧度,“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屈平似乎有些跟不上燕然的情绪转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愕然了片刻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外面冷。”燕然看到屈平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胳 膊,将他推到了帐篷的入口处。 恰在这时,帐篷那厚重的门帘被人掀开了,出来的人竟是岑寅。 两边都是一愣。 “外面没事吧?”岑寅先开了口。 “放心吧,有我在,相柳来了都得怕三分。”燕然一只手帮屈平掀着门帘,另一只手朝自己一指,底气十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