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屈平没有任何迟疑，就知道岑寅指的是谁。 作为问天的成员，在那个最高的志向面前，他们可以勇敢、可以善良、可以理智、甚至也可以冷漠；所以，无论是宋延、丁一七，还是死后为屈平提供了身体、供他完成意识移植的同伴，在自己的命运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都不会有半分犹豫，甚至不会有一丝一毫其它的想法。 可是当屈平听到岑寅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心底终归还是颤动了一瞬间。 燕然。 屈平年轻过不止一次，但大半时间都是在地下避难所中度过的。在那里，人们压抑地生存，而他却一直在思索未来的出路，同时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因为他曾经直接面对过来自赛博京的威胁，在那个意识无所不在的旧纪元里，赛博京甚至通过某些手段模仿了与他最亲近的人，从而将他骗往某个地方。 要不是屈平足够机警，在最后关头发现了端倪，恐怕他早就已经被赛博京给抹杀了。 当新纪元终于开始，他又靠着新的身体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看着同伴一个一个离去，整个组织也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为人类找到新的出路，屈平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灰意 冷了。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这样一群同伴。 论学识，除了霍遥之外，不论是胡边月、燕然还是美食小队，都远远比不上他当初的那些同伴；论胸中的城府，这些人也没有轩辕、宋延等人来得复杂。可是他们所释放出的能量却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瞩目。 而燕然正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个存在，那种从不迟疑的热血和从不退缩的坚定，让屈平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憧憬一个美好的世界了，甚至对那样的世界是否有可能存在，也产生了动摇。可是现在，他决定为这样的世界留一个希望。 因为，燕然曾经坐在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过：“只要世界没炸，我也还没死，就一定还有希望——反正我觉得，这世界还挺美好的。” …… 屈平没有正面回答岑寅的问题：“我拖住的只是汪司令的核心部队而已，他带来的武装力量已经全面入侵了7号区，随时可以架设出覆盖整座安全区的网络信号。一旦完成了意识移植，汪司令就可以顺着网络动用所有的武器，哪怕是摧毁这整座安全区，也只需要动几个念头而已。”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阻止 他的机会，只有现在而已了。不然的话，大家都会死，包括你，也包括然然。” 岑寅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问天其实是有敌意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那份敌意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要是知道了，会崩溃的。”岑寅说道。 屈平点了点头：“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岑寅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屈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尽你所能，保护她。” “如果你真的能把汪司令给干掉，我想这里能威胁到她的人已经不多了。就算遗迹落到了别人手里，他们也没法立刻复活赛博京，我们从这里撤退不会太难。我想，我可以答应这件事。”岑寅很郑重地说道。 “不。我说的保护，不仅仅是现在，也包括以后。” “以后？”岑寅意识到了屈平话中的深意，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什么意思？” 屈平笑了：“认识你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足够了解你的为人处世了。我可没见过你为其他人准备那么用心的生日礼物。” 岑寅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她是我朋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 奇怪，听起来不像是在对屈平的话做出解释，而是在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 屈平不置可否：“你中毒的时候，她主动留在驿站照顾你；在沼泽外面的时候，你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战斗，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进入虚拟空间去阻止你送死；就在刚刚，司徒氏为了阻止敌人靠近，疯狂地轰炸遗迹入口，她一个人就要冲进去救你，拦都拦不住。” …… 岑寅有些发愣。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旧纪元场景，就像是要将一切印在脑海中一样，然后出神地说道：“她……她是我朋友。” 这句话，好像是在解释燕然的那些举动，可是岑寅却发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中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怪感觉。他忽然意识到，在整个团队、这些所谓的“同伴”之中，自己最关注的人，正是燕然。 他会被燕然身上永远用不完的活力所吸引目光，会好奇燕然的机械四肢是怎么回事，甚至还会为了这些义肢的故事而出现情绪波动。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屈平看了看陷入沉默的岑寅，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却充满了惆怅和感伤，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你 知道吗？其实，我以为我会亲眼看着一个一个同伴离开，直到整个问天只剩下我一个人，然后走向终结。直到你向我提出，要加入问天。”屈平顿了顿，“你身上有很多跟我相似的地方，我相信你可以延续问天的生命；但是，你也有很多跟我不同的地方，所以，我相信你可以让它变得更好。”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一瞬间，屈平整个人突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