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突然闪了一下,朦胧的视野让燕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了眼泪当中,所有事物都隔着一层柔软易碎的水膜。她怔怔地看直了双眼,才辨认出那是一个蒙上了灰尘的徽章,正挂在庄逍遥胸前的衣襟上。 这是镖局猎团的标志。 而“平野邀月”,这个严格意义上只有四名成员的小队,连个徽章都没设计过。在这种时候,燕然无比想要找到一个能够与屈平产生交集的东西,算是这六个月时间的证明。 她开始失魂落魄地在身上摸索起来,突然动作一僵,然后有些颤抖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陈旧的金属牌,上面写着“九歌”二字。 屈平当初曾经向燕然介绍过这个东西,是旧纪元一间福利院的工作证,如今已经可以算是古董了,一直被屈平珍藏着;就在不久之前,当他们预感到7号区将要陷入战火、那间小车库恐怕会不复存在后,屈平就把这东西送给了燕然。 “你一定可以重建一个属于你和那些孩子们的世界。”屈平这样对她说道。 燕然抽了一下鼻子,抬手轻轻抹去眼睛里溢出的泪水,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可没想到今天会 经历这样的生死大战,去“玫瑰碎片”的时候还穿上了屈平送她的裙子。 现在,这裙子侧面已经沾了不少的灰尘,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燕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裙子,没想到裙子的布料已经变脆了,焦黑的边缘被她一碰,立刻就裂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燕然紧咬着的嘴唇顿时就失去了控制,一直被压抑的啜泣声渐渐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淹没了她的整个世界。 坐在不远处的胡边月攥紧了拳头,正要起身去安慰,却被霍遥轻轻伸手按住了肩膀。他不由得一愣,抬头时,就见已经有一个人走到了燕然的旁边。 是岑寅。 他静静地坐在燕然身边,直到燕然的哭累了,渐渐安静下来。 “屈平在最后,对我说了一些话。”岑寅开口说道。 他谨慎地没有用“临死之前”这样的字眼。 燕然飞快地抬起头来,盯着岑寅。 “他惦记的最后一件事,是你的安危。”岑寅说道。 …… 霍遥冲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拉起胡边月,率先离开了这个屋子,将空间留给了燕然和岑寅两个人。 这种时候,没有谁还会去好奇两人到底 说了什么,也没有这样的时间给他们去好奇。 “危机还没结束。” 在隔壁一间临时搭出的会议室里,钱老板开门见山地对所有人说明了情况。 “司徒氏和汪司令的对抗,消耗了太多有生战力,让哨兵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现在的7号区,已经被哨兵轻易地占领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容器上的问题。”钱老板面色凝重,“安全区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一定会在汪司令挂掉之后选择投靠哨兵,我们拿走了赛博京容器程序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趁着他们还没开始搜索,撤出去?”周易一边替旁边受伤的同伴缠着绷带,一边说道。 钱老板却摇了摇头:“我掌握的那条地下通道,已经被封锁了,走不通。” 周易的脸色顿时变了:“那条通道,只有咱们自己人才知道。” 钱老板苦笑了一声,说道:“连司徒氏的高层都被混进了内应,一条通道的秘密,已经不算什么了。” 胡边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哨兵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在他看来,钱老板可是隶属于问天的,又常年经营着一间做情报生意的酒吧,在间谍、内应的领域应 该有着丰富的经验。如今连她的手下都出现了破绽,也就是说,哨兵的指挥者,在这方面有着比钱老板还高的段位。 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直接走闸门,硬闯出去?”庄逍遥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反正围墙已经塌了一半,我不信他们能守得密不透风。” 他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虽然任务不能算是失败,但他一直很钦佩的屈平却没能回来,这让他心里压着一股非常凶猛的火。 …… 可惜的是,庄逍遥的提议同样不可行。 “我并不怀疑房间里这些人的战斗力,”钱老板说道,“但是,现在网络被控制了,我不能调度手下的人和资源。没有足够的载具,就算能从围墙那里闯出去,也走不远。” “而且,一旦暴露行踪,就会面临哨兵无休止的追杀。”霍遥补充道。 “美食团呢?”周易突然想了起来,“那两个出去报信的人,应该早就到基地了才对,不会是半路出事了吧?” “他们应该跟哨兵打起来了。”胡边月说道,“来的路上,我看见有大规模的双方交战,不过为了赶时间没去帮忙——哨兵一定会把重点放在7号区里面 ,那些后续的外来援兵,应该不是关姐的对手,只是不知道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掉对方。” “要是他们能来接应,倒还有几分胜算。”周易叹了口气,一时间眉头紧锁,想不出对策来。 为难的场面让镖局猎团都有些烦躁,那个戴眼镜的女子恨恨地一拳捶在了地上,说道:“突围怕被追杀,藏起来怕被找到,那眼下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