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待她控诉出口,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不偏不倚击中了那人的脑袋,发出了清晰的闷响。
“段二郎,大傻子!从小没娘爹卧床,半拉结巴还尿炕!”
吵嚷的童声自身后响起,几个垂髫稚子嬉笑着从河边跑过,冲着被砸中的男人大喊大叫。
只见男人捂着额角,手指间渗出了血迹,然而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转头看着孩童们痴笑,不顾流到手上的血渍,低头从竹筐里翻出一把红彤彤的果子,朝那几个孩子示意。
孩童们见状,纷纷冲上去抢,临走还将他推倒在地。
男人丝毫没有生气,仍旧痴笑着看着孩童们跑远。
裴素烟望着那憨傻的笑颜,未出口的话有点噎嗓子,瞧这模样,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喂,你干吗救我?!”她还是没忍住控诉。
男人闻声看向她,没有答话,低头又从筐子里掏出一个红果子,递给她,仍是那副憨傻的模样。
还真是个傻子……
裴素烟无语望天,没有接他的果子,起身走回河堤,准备重新完成投河转世的大计。
不料刚跳进去,就再次被那傻子给救了上来。
“我说你有毛病啊,谁让你救我的!”
裴素烟怒气冲冲,傻子面上战战兢兢,手却拽着她的衣角用力摇,“不不,不能跳,会,会变成小小小树。”
“啥玩意儿?”
裴素烟根本听不懂他结巴的口齿,也不想听,甩掉他的手,“不准跟着我,也不准救我!”
说罢便再次回到河堤,然而还不等她起跳,就被那傻子给扯住了衣角,无论她怎么喊叫都不撒手,摇着一脑门血迹结结巴巴地说会变成小树。
一来二去,裴素烟浑身湿透都被折腾出了汗,顾不得满地灰泥,直接仰面瘫在河边。
那傻子像是仍在担心她会跳河,死拽着衣角一动不动。
“撒,撒开,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
傻子抓耳挠腮,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手里攥得更紧了。
想死不成,还在这对牛弹琴,裴素烟胸腔一阵蹿火,刚要冲他大叫,腹中却传出叽里咕噜的鸣叫。
山林郊野竟一时没有虫鸣鸟叫,显得这声音格外突兀,饶是寻死迫切的裴素烟也感到了一丝尴尬。
反倒是傻子闻之大喜,忙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递给她。
裴素烟望着那满是淤泥的果子,无语望天,好想去死。
傻子见她不接,满脸困惑,片刻之后,傻子突然松开她,转身寻了一根木棍,冲向河边。
裴素烟不解,仰在泥里瞥过去,只见他趴在河边,用木棍不停地戳水,明显一副抓鱼的架势。
然而半天过去,别说鱼,连个屁都没见着。
裴素烟冲天翻白眼,但见那傻子专心致志,心中窃喜,悄悄去了水流湍急处,纵身一跃,优雅赴死。
再次在那片淤泥之中醒过来,裴素烟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你就不能换个干净的地方吗,好不容易洗干净了。”
傻子眨巴着眼皮,清澈的双眸里盈满了“单蠢”
。
只是耳际噼啪作响,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拍打她的胳膊,裴素烟垂眼一瞧,好家伙,竟真有一条鲜活的鱼,还是条石斑。
“哎哟,你是怎么搞来的?”
见她一脸惊喜,傻子也跟着憨笑。
瞅着新鲜的石斑,裴素烟的肚子又开始响,可眼下没有家伙操作,根本没法吃。
饿着肚子总归是难受的,就算死也得死舒服点,况且还有这么尊神挡在鬼门关口。
裴素烟瞅着傻子,默默动起了甩掉他再死的念头。
「阿嚏——」
就在此时,那老半天没动静的烛人再次出现,一脸蔫吧地浮在虚空。
“哟,您还在呢。”
「你还说,本系统差点就永久休眠了!跟你们人类死了没区别!」
“我想死还死不了呢,劝你赶紧去绑别人,等我甩了这傻子就继续去死。”
「都说了没法绑别人!」烛人瞅向旁边的人,「咦,有新伙伴,我知道他,段易青,人称段二郎,小时候意外患了傻症,家在本县是有名的商户,啊,就是你被退婚的那户人家!」
裴素烟惊诧,“啥?!该不会他就是我原本要嫁的人吧?”
「应该不是。」
“什么叫应该,你不是要帮我飞黄腾达的牛气冲天系统吗?这都不知道?”
「本系统差点休眠过去,现在统体不适!」
“瞅把您娇气的。”
身侧傻子看着对虚空说话的裴素烟,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听不明白,只憨憨傻笑。
裴素烟瞅着他就来气,将鱼抓起扔进他的背篓,企图打发他走,奈何几次尝试无果。
「他好像不识路。」烛人又打了个喷嚏,「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把他送回家。」
“真是谢,谁要他救啊。”
「本系统知道下山去他家的路,这就为您导航。」
裴素烟隔空挥拳,“要送你送,我不管!”
「你不是想甩掉他吗,送他回家不就甩掉了?」
“谁要——”到嘴的话一滞,裴素烟眉眼飞转,“有道理。”
转身看向浑身湿透,额角还在渗血的大傻子,“那我就勉为其难送你回家,回家,能听得懂吗?”
傻子闻声一愣,随即展露笑颜,背着背篓紧跟在她后头。
“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