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超没能完全明白他的意图,问:“陛下是要传位于太子吗?”
“当然不是。朕哪里舍得让弘儿死呢。”天皇展开解释,“而且传位给他,他肯定能趁机发展壮大,朕会失势。万一最后朕和他都没事。朕也拿不回皇位了呀。”
薛元超更不明白了,他问:“那陛下的意思是,传给亲王吗?”
“传给亲王,那太子和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啊。”天皇摇摇头表示失望,不懂为何都暗示到这份儿上,好友还没听懂,未免太没默契。随即明确说,“朕是想传给天后。如果最终朕和她都没事,朕还能将皇位收回来。如果她死了。损失一个她,也比损失一个儿子强啊。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薛元超顺从附和:“倒也不是不可以,那陛下就试试吧。”
天皇为了打好自己的如意算盘,特地提醒:“那朕公开商议此事之时,你得带头支持朕一把呀。朕的亲信就只剩下你,不好跟其他人说这种私密知心话。她的反对派挺多的。他们都反对的话,朕的命就要交待在今年啦。”
薛元超拱手一拜:“微臣明白。只是历史上女子摄政的先例寥寥无几。更何况我朝有太子,而且是已经成年又根基深厚的太子。天后的阻力恐怕会很大。要不要提前给她造个势?”
“爱卿所言甚是。”天皇静静思索,霎时便想到主意,“之前天后不是想办亲蚕礼吗?朕答应让她办。正好达成她一个遗愿,也符合造势需要。两全其美。”
接着他面向薛元超吩咐:“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这次的亲蚕礼,不仅要办,还要大办。多安排些官员,把外官也都叫过来参加。让她拥有前所未有的排面,大大出风头。最好在民众中间再安排些拖儿,带领他们好好夸一夸天后。以便他们将来更容易接受天后的统治。”
薛元超躬身领旨:“是,陛下。”
“亲蚕礼一过,朕就安排天后摄政。”
天皇安排好薛元超的任务,又召天后前来。
天后人在贞观殿,正开心地同裴禹交谈:“『荧惑犯房,国君当亡』、『日色如赭,人主崩折』。两道天令下达,看来他这次是死定了呀!哈哈哈哈哈,太棒了!”
话刚说完,裴禹还未附和,便听到敲门声。她过去开了门。通事舍人传话,召天后至贞观殿觐见。
天后只好收起笑容,随他前去。
一到地方,便见天皇带着温蔼的表情说:“上次你说的亲蚕礼,朕同意了,去准备一下吧。”
天后迷惑不解,问:“陛下怎么想开了?”
天皇谎言张口就来:“朕本来就是要答应的,只是你提的时机不对。那天朕不舒服,没有心情。”
“陛下现在心情很好吗?”天后心中满是疑问。他刚刚收到第二次死亡通知,搁那儿乐什么呢?
天皇心虚不已,赶忙解释:“没有。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怕时日无多,想尽量满足各方需求。”
天后看在他难得善良一回的面子上,随口安慰一句:“陛下与人为善是好事。不过不必相信那些所谓的预兆。全世界看到的星空都一样,天象自然也都是一样的。那么多君主,不可能都在今年死掉。所以天象根本就是迷信,无需当真。”
天皇真的被安慰到,欣慰地说:“还是你会安慰人呐。真是假的就好了。”
“您放心好了,就是假的。”天后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祈祷预兆早日成真。
三月十三,在天皇的大力支持下,亲蚕礼顺利举办。
天后于洛州邙山之阳,以少牢之礼祭祀蚕神苑窳妇人、寓氏公主。这次陪同祭祀人员相较上回翻了近一倍。不仅有文武百官、诰命夫人还新增了诸州朝集使。[2]
祭祀完毕,她前往洛阳京苑蚕室,养蚕千薄。
因为饥荒结束,前来参观的百姓也随之增多。天后一时间风光无限,无人可及。
翌日。
天皇便实施大计。歪在龙椅上,扶着额头,半真半假表演:“朕的病情最近又恶化得厉害,时常头晕目眩,实在是难以再处理朝政。所以计划逊位于天后,由她摄知国政。诸公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天后先前只是听政参政,主要负责管理官员。在政策方面是没有订立权的,即使有所主张,也必须由天皇许可后方能执行。那样决策者还是皇上,她只是帮皇上的忙。
但是摄政之后,她可是能独立做主的。权力将变成本人的权力。
那怎么可以呢?在他们眼中,女人是最低贱的。他们不能接受女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就算是由男性婴儿、男性氓愚摄政,都比女人摄政更能让他们接受。更何况太子活着呢。
只有薛元超淡定不已,率先站出来支持:“陛下英明!恭喜天后!”
群臣还以为他是出面反对的,没想到竟然是支持。堂下顿时更加沸反盈天。但是那是天皇的亲信发声,他们大概猜到估计是天皇的意思,不太敢反对。但他们更不愿同意,只能先计量一番。
天后也很震惊,天皇压根儿就没透漏过此事。不过随即她就明白过来,怪不得那天他收到死亡预告也没崩溃,还乐,原来是想让自己顶包去死。她再次真真切切地看清天皇此人,真是出类拔萃的阴险狠毒,一生唯爱自己。
这是她一生中最不想当皇帝的时刻。倒不是怕老天爷,她根本不信那个。只是确定人类比神明可怕!以天皇的为人,估计会在她摄政之后,找机会弄死她,以应验天道。她会防不胜防。
她绝不能那样白白丧命,马上开口谦让:“陛下,臣妾惶恐,只怕能力不足以担当此重任。”
群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