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人的脸,只能感觉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风中传来的隐约花香。
恍然间,安晚意还以为裴言川是要拉着她私奔。
从世俗中出逃,奔向不知名的未来。
没多久,裴言川停了下来,他牵着安晚意往草坪中间走去。
一个响指,漫天荧光飞舞,坠落的星星照亮了漫无边际的黑夜。
温柔缱绻的钢琴声飘进耳朵,是《告白之夜》。
被辉光照映,裴言川脸上的弧度尽显柔和,他行了个古老的骑士礼:“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请安小姐跳支舞?”
没有人能拒绝此刻的裴言川,安晚意也不能。
这支舞跳了很久,伴着荧火、星辉、月光,还有她心爱的少年。
不管以后如何,她永远也忘不了这支舞,这个人了。
在他之后,她也再没和其他人跳过有关爱情的舞。
在安晚意单身的这些年里,不是没有过追求者,相反,不管她抱着什么想法,她桃花运旺盛是个没法否定的事实。
只是,不合时宜。
和裴言川分开后,她还是很热爱生活,对余生有着许许多多的美好念想,只不过,那些念想都与爱情无关了。
身后细碎的声响令安晚意从回忆中抽离。
有人!
她提起警惕,佯装没发现异样,手指却放在电源键上,只要身后的人一有异动就报警。
“好歹这么久不见,你下午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声音……
安晚意愕然回首,裴言川?
合同都签完了,他回公司做什么?
许是安晚意的震惊之意过于明显,纵使看不清脸也不妨碍,裴言川再一次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抗拒,比下午时还要明显。
倏地,喉咙里似是塞了块烧红的碳,原本准备好的话都被烤得无影无踪。
黑暗中,两人相对无言,脸上的神情都看不分明。
有些异样的东西在寂静中滋长。
舌尖顶了顶上颚,裴言川再开口时还是平常的语气,吊儿郎当:“现在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能谈的东西早被埋葬在过去的土壤里腐烂,成了触之即痛的伤疤。
安晚意沉默许久:“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裴言川几乎能想象出安晚意此时的样子,垂着眼睛,白瓷般的小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却是一副倔脾气,永远都不会说句好听的。
他凑近安晚意的耳边,声音泛着哑:“装傻?”
听出裴言川语中的深意,可安晚意不想多生事端。
她侧头躲开耳侧的热意,语气淡淡道:“多谢夸奖。”
“你当这是夸奖?五年不见,净学会睁眼说瞎话了。”裴言川冷嗤一声,“其他方面倒是半点没长进。”
“哦。”安晚意干巴巴应了声。
猛然拉进的距离,使男人本来就俊美的容颜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黑夜遮挡也无法掩盖的英俊。
太近了,他们两人。
安晚意甚至感觉只需要再向前一小步,自己就会完全陷入他的怀抱。
身前人身上的木质香气萦绕在鼻尖,是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醇厚深远。
还挺让人意外的,毕竟裴言川从前一直很讨厌男士香水,特别是这种精英男士常用的。按他的话说,“平白让人老了十岁”。
往后退了两步,稍微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的空白期让她不习惯与异性近距离接触,更别提那个异性是裴言川。
“……”裴言川站在原地看她许久,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个东西,“给你。”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安晚意摇头:“不了,谢谢。”
“只是一朵花。”很轻的声音,随时都要消散在风里,融进这苍茫夜色。
其实,她知道的。
很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裴言川就格外喜欢给她送花。不拘于时,也不会特意挑选花的种类,次数更是多到数不清。
他眼光很好,挑的花没有一次不好看的,她拿到之后,也很珍惜,还上网查过延长花期的办法……
手臂的肌肉绷紧一瞬,又在快要捏着花的时候放轻力道,裴言川闭眼,睁开后又是惯有的轻佻:“不想要就扔垃圾桶。”
花被丢过来,顺着风的方向,轻轻掠过胸膛。
安晚意没接,坠落在地,激起一片细小的尘土。
裴言川转身离去,再没回头,只能望见他挺拔的背影和翻飞的衣角。
风中似有低语:"安晚意,你这个人……"
馥郁的香气被风带着徜徉,在安晚意鼻尖萦绕。
是蔷薇花。
安晚意最终还是捡起了它。
它开得很漂亮,刺也被细心地拔掉了,只剩光滑的根茎。
花枝上有个便利贴,皱成了一团,露在外面的字迹也被汗水晕染开,模糊不清。
似是有人曾牢牢地、紧紧地将这张纸捏在手心,握紧,宛若握着一颗炽热滚烫的真心。
安晚意将纸张放在手心展开,试着抚平褶皱。
“别看了。”热意十足皮肤与掌心接触,裴言川的指骨修长,手很大,安晚意的手掌被尽数覆盖。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惊讶抬头,裴言川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很不合时宜的,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