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或者是想想,用劳动来赚钱,而不是靠什么圈子来提升自己的价格。人是无价的,有价的都不是人,什么身家多少,身价多少,那都不能算作人,牲口才有身价,身价排行榜应该是贴在牲□□易市场的。
高高低低的房屋上,烟囱冒出或黑或白的烟来;熊罴的二层小楼在县城的西南角上,鹤立鸡群,远远地也能看得清楚。北极熊夜总会的霓虹依然闪烁,“娜塔莎服装大世界”的旁边,佳佳开的那个服装店,已经挂上“白天鹅足疗中心”的招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洗脚是什么意思,哈达马人都知道。
天气不错,阳光直射在雪地上,格外地刺眼。乡下来的卖鸡鸭鹅的、卖牛羊肉的马车牛车,三三两两地停在街的两边;街上到处冻着牛屎坨子,滚着马粪蛋子;几家小吃店的棉门帘子,不时地冒出热气来。
露天的农贸市场空空荡荡,市场门口,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底下烧着火的铁家伙,那家伙“嘭”地一声,冒出一股白烟,绑在机器突出的筒口上的化肥袋子就鼓了起来。穿着羊皮袄的中年男人弯下腰,接过一个小男孩递过来的五分钱硬币,用小铁碗从肥袋子里舀出满满的一碗白白黄黄的爆米花,装进小手撑开的衣兜里。
佳佳漫不经心地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并不进去,她漫无边际地游逛着。
“佳佳,好久不见你了,在哪儿工作啊?”张皮匠家的三丫头玉芬正搀着一个六七十岁的男人从街的那一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那男人昂首挺胸,倒像是在提着她。
“哦,是玉芬,我没有工作,在猫冬。你这是……”佳佳看一看那男人。
玉芬儿:“这是柳教授,我们厂请来的专家,我现在是柳教授的专职服务员。”
柳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接着玉芬的话说:“兼职秘书。”
玉芬挽着柳教授的胳膊更紧了,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她对佳佳说:“改天一起坐坐,我请你吃饭。”
佳佳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看着玉芬拽着柳教授的胳膊渐渐远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同居女友改称兼职秘书了,现在什么都升级太快,让人搞不懂。”
街边的墙上,电线杆子上,随处可见各种广告:蟑螂药、老鼠药、臭脚克星,专治各种性病、不育不孕、无痛流产,算卦、测字、摸骨相面、生辰八字……
招酒吧小姐、台球小姐、歌厅小姐、夜总会小姐……
是不是要去找工作,佳佳真还没想好,但一看招聘小姐,佳佳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指有钱有势人家的娇贵千金了。
以前听老师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外国姑姑,从农村到城市当了工厂女工,和上流社会的男青年交往,被抛弃了,她怀了孕,生了孩子,被工厂开除了。为了挣钱,她把孩子寄养在一个狠心的山庄的老板家,被老板娘不断地敲诈,为了孩子她让牙医把自己的牙拔掉卖钱了,好看的门牙都卖光了,为了养她的孩子,她就当了公娼,就是公开的有身价的□□,有身价的女人就是□□。
当时听这个故事,她觉得那个老师有些流氓,可她莫名其妙地想要那个老师对自己流氓一点儿。老师说那是一部世界名著,佳佳想了半天,没有想起那本书的名字,但那个老师的名字,她是到死都忘不了啦,那个老师叫施乃安。
真的要感谢施乃安,让自己做了“人流”。
哈达马的“人流”越来越多,“物流”却还不大通畅。
佳佳在街是游荡了大半天,胡思乱想了大半天,她忽然做出一个决定,要离开哈达马。
佳佳把金凤的房子打扫了一番,自己检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锁上门,把钥匙送到向东发那里去,让他转告金凤:“我走了,请您转告金花姐姐,如果她认我,我就是她的亲妹妹,不论她认不认我,她都是我的亲姐姐。”
佳佳,提了一只行李箱,离开了哈达马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当时她离开杨花镇一样,只是这一次,老马倌没有出来找,也没有报案,因为他就不知道佳佳走了。
老马倌的儿媳妇腊月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怀里抱着孩子正在喂奶。
婆婆刘雪莲端了一大碗红糖荷包蛋放在她面前。腊月瞥了一眼说:“又是荷包蛋,我打嗝都是鸡屎味。”
老马倌正在喝闷酒,他起身到靠墙的写字台,裤兜里掏出用红绳拴着钥匙,打开中间的那个总是锁着的钥匙,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来。递给老伴儿:“拿去花吧。”
刘雪莲接过钱,对腊月说:“我一会儿就去买条鱼,买最大的,想吃什么,跟妈说。”
老马倌继续喝他的闷酒,腊月皱着眉吃荷包蛋。
刘雪莲并没有马上出去买鱼,可能是天还早,这里的集市开得晚。
婆媳俩拉着家常,也就是谁家最有钱,谁家最没钱;谁家的男人在外面有人了,谁家的女人勾引男人了;谁家的孩子丑,谁家的孩子俊;谁家的牛生了牛犊,谁家的鸡都死光了……
这是老马倌家茶余饭后永恒的话题,反正都跟自己家没啥关系。
老马倌昨天早上出门捡到一个牛皮纸袋子,就放在他家的门槛子上,里面有一万块钱,还有个字条:“收钱,闭嘴,五灵脂,否则小心你孙子。”
五灵脂?
老马倌先是懵了,接着是害怕,再接着就是把钱锁进抽屉,再接着就是喝酒。喝了一天酒,一直在想五灵脂。
去年,有一天,李旺财找到他,说有两个人要到山里找一种药,叫五灵脂,就是一种会飞的老鼠拉的屎。这种会飞的老鼠老马倌见过,都是在悬崖峭壁,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所以见过的人很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