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地走了。
金凤对施乃安说:“你这官当没多久,学会说话了,不把话说死,厉害。”
第二天吃过午饭,金凤就和施乃安坐上从县城开来再开回去的班车。大客车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这个季节上城卖蛋菜鸡鸭鹅的人很少,也用不着去县城买农资物品。空座很多,金凤还是和施乃安挤在一起,一来暖和,更重要的是可以握着手,给施乃安充电。
公路上积雪没有清理,被压出两条光滑的车辙,大客车的轮子正碾在这两条车辙上,并不太快的前行着。
沙二嘎骑着幸福牌摩托车,正从县城赶回杨花镇,他很开心。
经过反复的谈判,他和发妻歪嘴秀贞达成了离婚协议,他分得二分之一家产,儿子沙金八岁了,因为鸡场离学校远,二嘎子又经常不在家,没人送沙金上学,秀贞就托人让沙金在县城一个小学入了学,花钱把沙金寄托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对退休的老夫妇家。二嘎子不愿意抚养儿子,秀贞也同意他可以不掏抚养费。
二嘎子得了一半家产,又没有儿子拖累,他在北极熊夜总会认识的小姐,愿意马上跟他结婚,他很快就会有个嘴不歪的老婆了。
现在二嘎子正兴高采烈地赶回杨花镇去办离婚证,他多一天都不想等。在他越过一道梁的时候,与迎面开来的,金凤他们坐的那一辆大客车相撞,摩托连同二嘎子飞出去很远。
人们把二嘎子抬上车,他还有点儿气息。客车加速驶向县城,直奔医院。
施乃安让金凤先回家去,自己守在医院,等二嘎子醒来。
二嘎子救活了,他家没有人,父母死得早,从小就跟着老马倌放马来着。秀贞来了两天又得回杨花镇,她一个养鸡场,对她来说,鸡命也关天,二嗄子伤太重,没有护工愿意侍候,都说给多少钱也不干。秀贞求施乃安帮忙帮忙帮到底,救人救到活,鼻涕眼泪的。就这样,施乃安侍候了二嘎子一个多月,金凤每天给施乃安送饭。
医生说:“二嘎子活过来就是个奇迹,恢复成这样,也多亏了施乃安夫妇。将来二嘎子只能靠轮椅了,大脑也损伤严重,语言表达能力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造化了。”
秀贞对金凤两口子是千恩万谢,亲自送来收拾好的十只老母鸡。
二嘎子从此再没有提离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嘴不利索说不出来,还是心不利索不想说。好像秀贞也没提。
金凤赶紧办开店的事情,假期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造娃计划暂停,他们每天也都在开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劳动是最光荣的,有事做才会幸福。
杨花镇起了大雾,远处的山峦遮蔽在雾霾中,天地浑然一团,迷迷茫茫,近处的房屋树木朦朦胧胧的,秀贞的鸡场的厨房烟囱里冒着很浓的炊烟。大清早儿,猫冬的杨花镇人大多还没吃早饭,放假的孩子可能还在被窝里,老马倌已经跟着儿子马栓柱在秀贞的养鸡场拉鸡粪。
栓柱推着一个很大的手推车,车上装着鸡粪,头上冒着热气,几个鸡舍门前的鸡粪都已经堆积得几乎堵住了门,要尽快地运走,老马倌帮着栓柱装车。
秀贞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头上还戴着厨师帽。
秀贞喊:“老马叔,柱子兄弟,吃饭了。”边喊边向这边过来,手里还拿着条新毛巾。
秀贞说:“看这汗出的,擦干了,不然容易感冒。”边说边给柱子擦汗,“这条毛巾给你,自己随手擦擦汗。”
老马倌说:“你们吃去吧,我带着馍,倒一碗开水就行。”
秀贞说:“那怎么行呢,走一起吃去。”
老马倌跟着秀贞走,秀贞问:“老马叔,五灵脂是个什么东西啊,咱这儿有吗?”
老马倌听到“五灵脂”三个字,脸都变色了。秀贞异常惊愕。
老马倌问:“你问这干啥?”
秀贞忙解释:“有人跟我说,把五灵脂炒焦,煎水喝,可以治女人的毛病,不是啥大毛病。”
老马倌说:“哦,我也不知道,你到药店去问问不就成了么。”
这两天,李剑也特别地紧张。
让李剑特别紧张的事情,是钱凯传来老马倌危险的消息。现在一切的关键是那个神秘的山洞,要等时机,丝毫不可以让敌人察觉我们已经察觉到那个山洞。在过量采挖麻黄草这个事情上,还得想办法让公羊不可不查,也不要查得过急过严,表现出不了了之的意思,这很难。
李剑分析了各种情况,也尽可能地做了各种假设,他认为,目前对老马倌最好的保护,就是不做任何保护,就当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当他听到有人议论老马倌发了财,到银行存了一大摞子钱的时候,李剑想老马倌可能是收到了一笔封口费,只要他不乱说,应该暂时就没有危险。
可是总会有些意外发生。
在杨花镇最容易被炒热的传言有两类,一类是关于谁家发财了,另一类是关于谁家女人作风有问题,也包括离婚。别的,甚至是像二嗄子出车祸了这样的事,议论也不超过三天,但关于二嘎子要和歪嘴老婆离婚这件事好像还在热炒中。
半中午的时候,雾散去了,一丝儿风也没有,太阳暖暖地照着,向阳的墙根儿上,三三两的闲人——男的,女的,中年的,老年的——晒着太阳,开始了他们一天最初的传媒工作。
“知道吗?老马倌去养鸡场了——还能有哪个?歪嘴秀贞的。”一个中年胖女人的说。
胡大喇叭说:“老马倌发财了,还干活,鸡场那活,请我都不去,太脏了。”说着擤出鼻涕甩在墙边上,在鞋底上蹭了蹭手指。
蒋甄在脖领子里边揉搓着什么,一会儿捏出个绿豆大小的黑球来,像药丸一样,他张开左手,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