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时逾送我到谢菲尔德,我们定的先到伦敦玩几天,再开车去谢菲。
飞机一落地,我就给Alex去了电话,只是那头总提醒对方已关机,我下意识心慌,跟时逾说现在立刻去谢菲,时逾没有多问,直接开到了谢菲。
等到了Alex之前发给我的地址,敲开门,出来的只有满脸胡渣,一身酒味的Dlyan。
他看到我就哭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发疯似的拽住他的领子又问又喊,直到时逾将我拉回去。
Dlyan带我们去墓地,我看到了墓碑上Alex的照片,是我说他最帅的一张,笑得很腼腆却很帅气。
我不敢信,脑中像是炸开了一个个大洞,来不及补,快要将我击沉。
时逾扶住我,眼里满是担忧。
Dlyan失魂落魄地坐在墓碑前,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抱着头痛哭流涕。
我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声音抖着问Dlyan:“Alex,到底,怎么了?”
Dlyan开始揪头发,开始捶自己的脑袋,声音都模糊了:“他,是自杀的。”
“不可能,”我又要冲上去,被时逾截住了,我冲Dlyan嚷,“是不是你一直家暴他?我走之前看到他脖子上的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他的?”
他惊恐地抬起一对蓝色的眸子,直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没有告诉你,他有重度抑郁和焦虑,并且伴随严重的自残行为,我发现过几次,制止了,我们还为此吵过几次,他也保证会努力好好活下去,不会......不会再这样.......但.......”
“但什么!”我尖着嗓子,红着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决定领证前,Alex一直在尝试联系他的爸妈,希望能邀请他们来我们的婚礼。就在一周前,他的爸妈来了英国,找到我们,我还以为......他们愿意接受我们了,虽然我听不懂中文,但总觉得那天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Alex叫我出去买点吃的,我想应该是我在,他们有些话不方便说。”
“等我回来,他看起来也很平静,只是他爸妈已经走了,我还问他怎么不留下一起吃饭,他说他们有事先走了,我再三跟他确认,他都说没事。”
“直到三天前,我上班回来,发现他.......在家割腕.......自杀了.......”
Dlyan无论是身体和心灵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浑身都在抽搐。
我闭了闭眼,脑中是天崩地裂,眼前是天旋地转,我对Dlyan说:“能给我点时间么,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Dlyan点点头:“好,你来了他会高兴的,他还给你留了一封信,等你回来我拿给你。”
我嗯了声,回头示意时逾,他会意:“我在外边等你。”
他们都走后,墓地里安静得只有几声鸟鸣,带起一阵悲怆的回声。
我坐在Alex的照片前,伸手去抚照片上他的脸,始终不敢相信这张鲜活秀气的脸再也无法出现在我面前。
我哭不出来,整个人都是僵的,我问他:“说好了等我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风的声音。
照片上的人还在笑,只是笑得那么苍凉。
半小时后,我起身,快步走出墓园,往Dlyan家走,时逾由着我,陪着我,一点都没干涉。
在拿到那封信前,我恨不得直接杀回国,带着这封信和他的死讯摆在他父母面前。
我想看他们后悔,看他们落泪,看他们歇斯底里地为自己的无知,愚昧和残忍日夜忏悔。
但那封信一下就把我拉回了现实,Alex说:
宝贝,不要告诉他们我的死讯,虽然我好恨他们,恨他们总是逼我,永远都不能试着理解我。
但我希望我走后是自由的,和他们再无瓜葛。
这辈子我不是个尽孝的好儿子,他们也不是尽职的好父母,就都留在这一刻吧。
我自由了。
看完那封信的最后一个字,我的泪就再也绷不住。
我哭了整整一天,哭了停,停了哭,想把所有的泪都流尽,但还是抵不过心里那股痛彻心扉。
我恨自己没能早点回来,恨自己都在忙东忙西,没有时刻关心他。
信的最后,他让我发誓不会怪他,只能为他难过一天,从第二天开始就要为他的解脱而开心,回到正常模式,他会在天上监督我,如果发现我瘦了,消沉了,他说他会更难过和不安。
他不是个守信的人,但我是。
第二天清晨,天没亮,我又去墓地看他,还带了他最爱的啤酒和炸鸡。
我对他说:“宝贝,虽然你这么自私,但我还是爱你,也支持你,你自由了。”
从墓园出来,薄雾朦朦,我眼里没有焦距地走着,直到在树下看到了时逾。
我走到他身边,他拉着我在树下坐下。
我说过不哭的,于是努力撑住,我有满腔的怒和气,但都堵在心口。
时逾将我带进怀里,抚着我的背,一下下顺着,等着我慢慢开口。
我缓过来一点,手触上他的后背,哪怕是隔着衣服,我都能清楚摸到那里盘踞的道道伤口,哪怕已经淡到几乎微不可查。
我对他说:“时逾,我,你,Alex其实都有相似之处,都有原生家庭的痛。”
“我比较像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我爸妈虽然严苛又守旧,还把我们拆散了,但后来家里出事,我独立起来,反而有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