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名一个‘语’字,父亲就给我取名思语,他甚至还将我当做秦氏的继承人来培养,且从不在外沾花惹草,我就是这样在父母亲的宠爱里长大的,可是现在,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秦思语顿了顿,忽而转头看向她,“安小姐,我听说你也是孤女。”
安雪梨抬眼看去,秦思语的眼眶不知何时氤上了红。
她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下雨天,她在幼儿园里和往常一样,满心期待地等着父母来接她回家。
可是天都黑了,别的小朋友都走了,她的父母也都还没来。
她那时候虽然小,但却记得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于是自己吭哧吭哧地迈着小短腿回到了家。
房门大开着,里面是空荡荡的,父母的尸体早就被人抬走了,只剩下一股难闻的焦味和煤气余味。
那个下雨天,她的父母亲不见了。
她在老旧的小区里逢人就问,“请问,你们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了吗?”
最后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下雨天到了,她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了。
安雪梨那时候好小,直到被送到孤儿院,也一直以为自己没人再要了。
她确实是孤女。
就如这会儿的秦思语一般,宠爱她的父母皆已不在。
安雪梨眼睫动了动,将手中尚未啃完的苹果递给她,说:“思语姐姐,若是你不嫌弃,也吃一口吧。祝你也平平安安。”
秦思语接过苹果,啃了一口,望着她,忽而笑了起来,眼泪却是一颗一颗地无声掉落,她说:“安小姐,你真是个好人。难怪陆京州要这样守着你。”
这个“守”字被她咬得很重,好像潜伏着什么别的意味。
秦思语看着她,轻声问:“看在我们都是孤女的份上,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安雪梨应下了。
两位孤女在大雪纷飞的平安夜里,享用同一颗苹果,轻轻拥抱。
秦思语的言语举动看起来合理至极,她刚死了疼爱她的父母亲,这时候最为脆弱,寻求一个拥抱不过分。
但许飞龙看见了,她抱着安雪梨时,手中的水果刀折射出冷锐的光泽。
许飞龙连忙上前,用力将秦思语拉开到院子中,却不想下一秒,寒芒闪过,胸口传来尖锐的痛感。
一次两次,血溅到了他的眼里。
“你以为我想杀的是安小姐吗?”
纹身男直直倒在地上,嘴中流出血来,视线有些模糊,他听见秦思语癫狂地笑声随着寒风呼号:“许飞龙!你开车撞了我的父母,你该死!你该死啊!”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风中戛然而止——
瞬息之间,许飞龙抽出刀,亦面色阴狠地反刺了秦思语,一刀接着一刀。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安雪梨甚至没反应过来。
廊下的寒风吹了过来,大雪纷飞里,地上开出的血花比枝头的梅还要红艳。
许飞龙和秦思语互相杀死了对方。
秦思语躺在雪中,她的微笑扬着微笑,雪花覆在她的眉睫上,连同她的生命一起,慢慢化掉。
安雪梨呆滞地伸手去碰两人的呼吸,却发现都已经停止了。
“啊——”
尖叫声穿透整座四合院的墙,在风雪里飘荡。
陆京州破门而入时,接住了惊厥晕倒下去的安雪梨。
隔天的时候,安雪梨惊着从梦中醒来,浑身黏腻难受,她发了高烧,出了汗,脸色一片苍白。
她起身浑浑噩噩地走到院子里去,院子里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院子里的雪还下着,梅树枝头积累形成的雪团砸落下来,渐渐覆盖住一颗被啃了一半的苹果。
安雪梨将已经氧化成棕黑色的半颗苹果捡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它原本被寓意着平平安安。
谁也不知道,它见证了两位孤女的拥抱。
谁也不知道,它记录过一场血腥的复仇。
谁也不知道…它听见过风吹进安雪梨耳边的呢喃——
那时孤女相拥,秦思语轻声在她耳边道:“安小姐,你的箕星哥哥其实早已经死了。陆京州早年和白国生做贩卖人口的交易,你的箕星哥哥被他卖去了缅甸,缅甸那边有专卖人体器官的,听说那一波被拐去的小孩全都因此死了。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到他。”
停顿片刻,秦思语继续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帮你查这件事,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安雪梨当时被这段话震得杵在原地,以至于秦思语和纹身男相杀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院子里的风胡乱吹着,安雪梨的发似一团乱麻。
“雪梨,怎么没穿外套和鞋子就跑院子里来了?”
陆京州皱着眉头,拂开她头上的雪,把军绿色的大衣脱下,将她拢了起来,抱进了客厅里。
安雪梨浑身僵冷地坐在沙发上,像是死人。
脚边的电火炉像个小太阳似的,发出的光分明是温暖又亮堂的,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丝一毫。
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极其冰冷的黑暗里。
陆京州将药端来喂她。
第一次,她没有乖巧地喝药,而是目光直直看向他,轻声地问:“京州哥哥,你找到箕星哥哥了吗?”
陆京州和寻常一样温柔地笑了笑,“京市太大了……”
安雪梨却打断了他:“京市再怎么大,在这儿三年过去了,京州哥哥如今又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以你的实力,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