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喉咙没有半点啜泣的声响。
她是个哑巴,七岁时烧热不退,没钱治,熬好了病却再也说不了话。
这时,窗棂忽然传来响动。
许是挨多了打,床榻上的姑娘如惊雀般,下意识蜷缩,不见危险,方才快速抬头瞥了一眼。良杭把眼睛贴在窗缝边,小声唤她乳名。
“心与。”
“心与妹子。”
“良杭哥!”
心与喜出望外,吃力地跳向窗边,把脸贴过去,目光在他身周打量,意思是问:“福儿呢?只有你一个人?”
福儿、良杭还有她,仨人从小一起在梁家沟长大。
良杭低声说:“福儿昨夜就来过了,说要帮你逃跑,试图翻窗爬进来。那会你还晕着呢,巧不巧,当场给你家老头撞见,喊村里人抓回去了,差点被她娘打个半死,你就别等了,我看是过不来。”
心与眼里的光像静水中的月影,忽然被惊散,粼粼地荡漾。
许是心里也添了半分不忍,良杭努力哄她:“她不来送你,俺来。”
心与以口型慢慢问道:“她、怎、么、样?”
“好得很。”良杭竖起大拇指。
“送我?良杭哥,你难道不是来带我走的吗?”心与的心颤了颤,背靠着土墙,把嫣红的脸颊埋进阴影里。
良杭不知她为何突然躲了开去,把身子往窗棂挤,皮肉给木条压出井字型,心与的余光扫见,深吸了口气,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转过身子,把麻绳绳结对着他,以抖动示意:你快帮我,帮我解开绳子!
耳畔却传来一声干笑。
心与僵硬地扭头,良杭目光闪躲,心虚地劝:“俺来是,是……是……”半天才憋出个屁来,“俺听他们说,祝府家大业大,心与,你要是过上好日子,可别忘了俺,跟少爷夫人求求情,给俺安排进去做工,俺……不想一辈子挖地!”
心与悲哀又难以置信地望着曾经的青梅竹马,趔趄着退回床边,她想过良杭哥的为难,却没想到他会口吐轻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情意已舍,脸也丢干净了,良杭激动地拍打着窗户,冲她喊:“不做工也行,你把俺弄进去,混个管家,等那少爷一咽气,咱们……”
心与羞愤难当,偏又无法开口喝骂反驳,左右扫了两眼,一头撞在床架子上。
垮塌的声响惊动梁老爹和左邻右舍,外头说话声戛然而止,远远近近传来狗吠和叫唤,良杭被人拿着锄头追了两里油菜地,嚷嚷着:“装什么清高,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下贱命,你就等着少爷咽了气,被祝府发卖去窑子吧!”
嚎完那一嗓子,人就栽进臭水沟里。